那一剎那,賈詩文擁緊了她發顫的身體,他已經明白,她獲得重生的自由。
「在監獄前接吻,不怕被暗殺嗎?」他柔聲笑道,吻去她眼睫上晶瑩的淚珠。
「誰敢暗殺我們?我老爸是殺人魔呢!獄中弟兄還要敬他三分。」
「別這麼說。」他捧著她的臉,心疼地望著她。
她卻笑了,紅著眼,雙頰也紅潤,此時的她看起來迷人極了。
「我釋懷了,詩文。」
他溫柔地笑,真心為她高興。
「法官判他無期徒刑,連我也一起跟他坐牢,可是現在,我自由了。」
「小芸……」他心疼地這麼叫她的時候,她的眼眶再度潮濕。
「我很小的時候……爸爸都這麼叫我……」
「小芸……」他抱緊了她,讓她在他懷裡盡情地哭,讓她狠狠地再發洩一次。以後,他不會再讓她流眼淚了。
收起淚眼,她重新振起了精神,抬起頭看他。
「我餓了……」
「去吃中飯吧。」他笑了。
「詩文。」她眼中未盡的淚光,將她的星眸洗滌得更加璀璨。
「我們去找小琦。」
他一愣。看見她柔柔地笑了。
「既然下來了,就去南投一趟。我沒別的意思,只想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我沒想你有什麼意思。」他攬住她的肩,往停車方向走。「是該去看看她。」
「她是好朋友。」
「嗯,好朋友……」
鍾琦對他們的突然造訪顯得十分驚訝,但她仍熱心地歡迎招待他們,然而看得出來她的父母似乎還不能釋懷,寒暄了幾句就出門了。
鍾琦泡了一壺茶來到客廳。
「對不起,老人家總是比較放不開。」
「沒關係。」賈詩文也覺得愧疚。
鍾琦看著他,柔柔地笑了。
「詩文,我很滿意目前的狀況,我不希望你心裡還有什麼疙瘩。」
他臉紅了。鍾琦依然帶笑。
「翊芸是個好女孩,你們很合適。」
翊芸看著她,她真心佩服她的寬容。
「我現在才學著當一個好女孩,你和詩晴都是我學習的目標。」
鍾琦笑得甜。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像你這樣未必不好,像我也未必好。」她為他們倒了茶,繼道:「其實我爸媽早看開了,他們本來就希望我回家住,我大哥大嫂感情不好,最近鬧著要離婚;我二哥也是女朋友一換再換,我老爸甚至叫我不要結婚了。」她很少有這麼俏皮的表情,她伸了伸舌頭笑道:「想想,結婚的確很冒險。」
「怎麼聽起來反而是我家像怪胎似的。」賈詩文傻笑。
「是怪胎。」鍾琦真的變開朗了。「政府應該頒獎給你家。」
氣氛一下變得很融洽,戴翊芸也笑了。
「我生長在一個暴力家庭,也很害怕婚姻。」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談起家裡的事。
賈詩文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而鍾琦的眼神卻滿是鼓勵。
戴翊芸淺淺一笑。
「可是,完美的婚姻家庭還是存在的,你家就是。」她看著賈詩文笑了。
賈詩文握住了她的手,他確定她走出陰霾了。
「所以,嫁給你應該滿安全的。」她居然笑得淘氣。
鍾琦也笑了,只有賈詩文震驚得瞪大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你說什麼?」
「好呀!」鍾琦興奮地拉住她的手。「我要當伴娘,你不介意一個年紀比你大的老伴娘吧?」
「你看起來比我年輕。」
「你別笑我了,我都快三十歲了。」
「的確看不出來,那正好,你可以當我姐姐,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
「太好了。」鍾琦感動得抱住了她,兩姐妹開心地笑。
賈詩文還陷在極度震愕中無法回神,怎麼沒兩下她們就結拜成姐妹了?
他紅著臉叫道:「喂!等等,現在到底是在討論什麼?」
她們對看了一眼,相視而笑。
「姐姐,他那麼笨,你以前一定很辛苦。」翊芸居然開起他玩笑來了。
而鍾琦也配合得很。
「所以我覺得和他分手是明智的選擇。要不然我這個為人師表的萬一也變笨了,豈不誤人子弟?」
戴翊芸笑彎了腰。賈詩文從不知道鍾琦也有這麼調皮的一面,他脹紅了一張俊臉抗議。
「你們聯合取笑我。」
「你就是這麼笨笨的,才讓人不能不愛的。」戴翊芸摟著他的脖子說。教他不知該生氣,還是臉紅。
「我真的很替你高興……」鍾琦看著他們,溫柔地笑著。
「小琦……」賈詩文看著她。
「我現在真的很快樂,一點壓力也沒有,真的。」她對他說。
賈詩文露出笑容。還是那句:
「那就好了。」
鍾琦笑著起身。
「我帶你們去走走,南投可以觀光的地方可多了,晚上留下來吃飯好嗎?」
賈詩文看向戴翊芸。
「好嗎?」
她笑著點頭。
「好呀!我現在是無業遊民,自由得很。」
鍾琦一笑。
「我去拿相機。」
賈詩文還是體貼地問她一句:
「好嗎?」
「好呀!我想拍照。」她深深望著他,眼中滿是笑意。她曾說的事,他一直都牢記在心,那樣謹慎的呵護她不受傷,她的眼神澎湃著濃情。
「謝謝你。」
他只是笑著,只要她開心就好,那是他惟一所求的。
離開鍾琦家時已是入夜九點了,一路北上,戴翊芸細細回想著今天高低的心情落差,但她卻不曾感覺如此充實。她開始敞開心門去接納每一個人,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不孤獨,其實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拒絕去接觸任何人。
「我們不要急著回台北好不好?明天還是假日。」她別過頭看他。
一好啊!想去哪裡?」
「想去吃你說的酸菜白肉鍋。」
他笑出聲來。
「你沒吃飽啊?」
「我是大胃王。」
「敢在真正的大胃王面前說自己是大胃王的,你是第一個。」
「怎樣?不吃到見底絕不走人。」她挑釁地對他挑眉。
「這是原則問題。」
「對!原則問題!」
「哈!跟你拼了。」他方向盤一轉,直接下台中交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