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變化是極為迅速的!在他將自己完完整整埋於悲怨中的同時,四周的暴風忽然減弱了風勢,奪命的豪光也逐漸淡為透明,更如清風一般消失於雪白的天地間。
他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彷彿方纔的失控全是一場突來的惡夢!
她呢?她還活著麼?
「鴛鴦!」他不顧一切的急奔上前,發狂似地吼著:「鴛鴦!你在哪裡?!鴛鴦——」
「莫……莫大哥!」短促的回應聲源於雪地下,接著,她從雪團裡掙出一隻手來。「我在這兒……」
莫離趕緊上前撥開掩住她的白雪,將她從雪地里拉起,仔細審視她身上有無受傷。
「你還好吧?」
她搖搖頭道:「嗯,我沒事。」
能得到莫大哥如此的關心,她心中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雖然莫大哥嘴邊不說什麼!但是從他慌張的舉手投足間,她早已明白他對她的好,就算不說,她也能瞭解!
「你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舉動?!萬一剛才你被捲進狂風中,你知道那會是怎樣的後果麼?」
他罵得很凶!
但是——他不是故意凶她的!
他真的是太擔心了!擔心她就此一去不回、擔心她遭遇不可測的危險、擔心她喪命!
總之,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是從方才到現在,他腦中、心中唯一想的事!
他可是將她牢牢掛懷啊!
「我知道那很危險,但是如果我不這麼做,恐怕會錯失赦天玉。」為了奪得赦天玉,她不得不冒險。
「你的意思是……」
她將緊握的玉盒捧到他面前。「我已經將赦天玉放進玉盒裡了,放心吧!赦天玉是屬於我們的。」
「你——」
她怎麼會有這等本事?!
鴛鴦看出他眼底滿滿的訝異以及疑問,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沒力氣再多說什麼了。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我快不行了……」
說完,她軟軟倒進他懷裡——
莫離及時接穩玉盒及抱緊她的身子,臉上有著錯綜複雜的表情,但是目前他僅能做的,只有帶她先離開此地!
鴛鴦從模糊的意識中醒來,意外地發現自己正攀附在他溫暖厚實的背上,他的步伐很穩重,絲毫沒有讓她感到不舒適。
她好想貪圖這份溫存,最好是永遠的貪圖下去——
「你醒了?」他繼續往下山的路徑走著,即使沒有回頭,也能從她的呼吸聲中判別她的意識是否清醒。
「嗯。」雖然她很想一直讓他背著,但是又怕他累。「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再多的貪心,終究比不過對他的關心和體貼。
她正想挪身,他卻不讓她在背上亂動。「乖乖的休息,快到山腳了,等會兒出了山頭我會雇輛馬車,你安心歇息就好了。」
「可是我……很重!」她不好意思地說。
「你有重量麼?」他笑。「我剛才正在想,平時你到底有沒有在吃飯,怎麼瘦成這樣。」
她羞怯怯地將小臉偎在他的肩膀上,殊不知這樣一來,無論是她的談話吐氣、暖暖呼吸……皆會灑在他的後頸及耳垂,那是一種極度的酷刑!他又得旁助多少克制力才行?
「我就知道你是善解人意的人,懂得照顧別人,也不吝嗇保護別人。」她對他真的已經意亂情迷。
莫離沒有說話,一切都是在忍耐的邊緣,他知道自己不能爆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已經做錯一次,豈能再無知第二次,不管是對她或對念屆都不公平,他當然不是絕對的正人君子,但是在她面前,他也不願意當個小人侵佔她的便宜,所以他要保持理性才行。
她是個會惹人發狂的尤物,至少,他在她的魅惑下已經衝動過數回、失控過一次!
他——不能再犯錯了!
她不曉得他沉默的原因,只是單純地想對他表達內心的感謝,由於他們現況不分距離的接觸著,引燃了她心底愛意的火苗,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十分燥熱,喉嚨更像是缺水般乾渴,她想將自己的雙唇湊上他的臉龐,但是儘管她怎麼努力,似乎也達不到目的。
慢慢地,她又覺得頭更暈了,搖晃之間,她仍然是忍不住吻上他的耳垂,輕輕啃嚼……
突然!他全身一僵!仿若一股強流竄遍全身!顧不得她身染風寒尚未痊癒以及為取赦天玉耗損的元氣還未恢復,他粗魯地旋身,猛地將她從背上重重地摔到地上——「啊?!」她慘叫一聲,整個人已經萬般狼狽跌得四腳朝天。
嗚……莫大哥為什麼要摔她呀?好痛喔……
出了遙山,莫離與鴛鴦一前一後地來到山腳下,見幾輛馬車正停歇於此,他們於是上前。
「我想僱車。」
幾個大漢幾雙眼直往莫離和鴛鴦身上打量,不懷好意的眸光讓他們提高了警戒心。
鴛鴦被他們幾個人看得很不自在,一時火氣上來,衝口問道:「你們到底做不做生意?受不受雇也說一聲嘛!」
莫離伸手擋住她的衝動,改口道:「也許是我們誤會,他們根本不是等雇的車伕。」
「疑?」聞言,她也起了疑心。
「誰說我們不是。」幾個大漢紛紛反口道:「請問兩位客倌是要進城還是要遠行?」
莫離掃視他們一張張虛偽的笑臉,心底已作了準備,隨時都有防護他們出手的戒心。
「莫大哥,我們還是不要僱車吧,反正從這裡進城,只要再走個一天一夜,不需要僱車的。」她小聲附耳道。
他豈是怕事之人,更何況她現在身染風寒、身子極為虛弱,不趕緊進城求醫哪行!
他很想這樣告訴她,但是一股堅持讓他說不出口,他無法將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訴她,最後只能假借其他的謊言道:「我必須盡快將赦天玉送回府中,片刻都拖延不得。」
她略顯黯然地垂下眼瞼,因為他自始至終心裡都只牽掛伊人,而那伊人並不是她、更非她所能取代……
她該怎麼做才好?笑笑以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