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是自己、怨得是自己,偏偏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啊——」石破天驚的尖叫聲從房裡傳來,震撼黯然並且死寂的氣氛!
沈默拋開自責的情緒,慌忙奔進惜秋房內,以為有人闖入,卻見到借秋拿了一把利刃劃破自己的手腕,決心自殘!
「你在做什麼傻事?!」他大步向前,奪過她手中的短匕扔到地上,撕下自己一塊衣擺纏在她手腕上,替她止血。
「傻事?」惜秋悲苦地啜泣道:「我只是想以死來獲得解脫罷了!」
聞言,沈默心痛地凝望著她,沉重道:「你不可以死!你要堅強活下去!這種事並非是你願意遭遇,你沒有錯!」
是啊……她沒有做錯什麼,錯的人是那群禽獸和華蝴蝶!不是她啊!
惜秋偎進沈默的懷裡,難過地低泣。「阿默……你會陪著我麼?」
他默頭道:「會。」
她伸手抱住他,仍然是顫抖抖地。
「你會鄙夷我麼?」
他撫著她的發,給她一抹鼓勵的笑容。「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我又怎麼可能睥睨你呢?」
要不是他帶來的仇恨,她也不會變成這樣!他該怎麼彌補她才好?又該怎麼安慰蝶兒自責的心情?
「阿默……」惜秋似乎將整顆心的寄托全交給沈默,只要他不嫌棄她,總有一天,惡夢會漸漸離她遠去,她一定能忘記今晚的醜陋!
本來,她只敢在心底偷偷傾慕阿默,但是經過這場風暴,她便不再矜持什麼,因為她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阿默,她不能再接納任何人!包括華蝴蝶——
她將今晚所發生的不幸,全怪到蝴蝶頭上,而沈默自然是不必承受她的怨恨。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複雜,但是如果你心中有恨,就恨我吧!」他並非洞悉她的想法,不過是由衷希望。「別怪你姐,因為她已經很難過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全是我不對。」
惜秋聞言一怔,推開他的懷抱抬眼望他愧疚的神情。「你……」
他在為誰辯護麼?為什麼她聽起來就是那麼一回事呢?
她遇到這種事,本來就該怪蝴蝶!是蝴蝶害她瘸了腿,她才無法逃跑!是蝴蝶的錯——
難過?
呵!誰稀罕她在那邊假惺惺?!
惜秋揪住沈默深不可測的眸光,問道:「你擔心我怨天尤人?」
他的確擔心。
她本來是個開朗的女孩,卻在她成長之初遇到挫折,他很擔心會影響她將來的人生。
剛才,她還想自盡!不是麼?
「你真的關心我?」她其實心裡明白得很,有關他的心思——
在阿默眼中,或許她只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只有蝴蝶——他才將她放在心裡!
她以為他對蝴蝶好,只是為了報恩,對她好才是因為喜歡,可是從他現在憂慮的神色看來,他並不是怕她怨天尤人,只是怕她恨了蝴蝶——
不!他的眼中怎麼能有蝴蝶呢?他的全部心思應該都繞著她轉才是呀!
「告訴我!你真的關心我麼?!」她不知不覺又激動起來!
沈默按住她的肩膀,低吼道:「我當然關心你!我將你當成親妹妹般疼愛啊——」
惜秋愣了愣,清澈的眼眶中滴出淚來。「真的……關心我?」
「我視你如親人,希望一直照顧你,而且我也決定娶蝶兒,打算一輩子守護你們!我是你的姐夫、是你的親人!」他以為她需要的是依靠,所以極力證明自己將成為她永遠的親人。
殊不知一切都是錯誤!
惜秋失魂似地,又遭受一次嚴重的抨擊!曾經開朗、快樂的她已經完全站不住腳,徹底崩潰倒下了!如今的她不再善良!僅是一具擁有軀殼的惡鬼:內心佔滿無盡的猙獰!
「姐夫……」她在心底喃喃重複,但是伴隨著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卻是蝕人心骨的強烈恨意!
突然,她恢復冷靜,異常的平心靜氣,彷彿她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
「我的手好痛,你去採草藥幫我敷傷口好麼?」陰森的計謀逐漸在心裡成形。「不過外頭好暗,你……」
「這沒關係,只是如果我去採藥,勢必得放你一人在家。」蝶兒又恰巧去找乙道人來。
「壞人都被你殺死了,我不怕……」她幽幽地望著他,因為這是她見他的最後一眼。「我的手真的好痛……」
「好!我立刻去!不過你得小心,我馬上回來!不許再有輕生的念頭,知道麼?」沈默提著七上八下的心飛奔出門。惜秋緩緩地拾起地上的短匕,陰惻惻縮起良知,忽然舉刀往自己身上的衣服劃去!胡亂揮砍床板和被褥,甚至解開了沈默替她綁上的布緞,最後一身衣不蔽體的醜態靜躺於床上。
她笑了!一旦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當蝴蝶和乙道人一跨進惜秋的房內,都被眼前所見的情景震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蝴蝶神色倉惶地奔到惜秋面前,看著她一身狼狽,心裡是百般驚駭!
惜秋不顧一切放聲大哭,憎恨道:「是你!都是你!」
「我?!」蝴蝶踉蹌退了一步,被惜秋咬牙切齒的模樣揪緊了一顆心。
「如果不是你救回阿默,我又怎麼會落到今日的下場?如果不是你害我瘸了腿,我一定可以逃掉的!你說:在我受苦受難的時候,你人在哪裡?和阿默在一起是吧?哈哈哈……沒想到在我被人凌辱時,你竟然還和阿默在談情說愛!真是可笑極了!」
她的心裡是悲傷的,但是憎恨更多於心傷!
乙道人挺身道:「惜秋!你怎麼能這樣說——」
「為什麼我不能?」她淒楚著一雙眸子,哀怨怨地瞪著蝴蝶。「你們可知道阿默對我做了什麼事?」
蝴蝶撫著胸口,不好的預感不斷朝她侵襲!
「看見了麼?」惜秋展露一身的殘碎,指控道:「在我受盡凌辱後,他也忍不住對我伸出狼爪!」
怎麼可能?!蝴蝶訝異萬分地瞠眸直視——
「我不從,他就拿了一把刀抵在我喉間,要我乖乖就範!我身上被劃破的衣服和新添的傷痕全是他做的!」她大哭出聲,哭得柔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