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貫耳般的震撼捲去惜秋的聲音,漸漸地,她恢復了清醒。
「啟稟爺和夫人,屬下願意拋捨大府總管一職,請兩位高抬貴手,也請東方爺仁心仁術施予德惠。」沈默提出請求。
「我不答應。」東方皇宇一臉閒然自得,毫不猶豫地回絕了。
「若是東方爺不肯答應,就得獻出隱 。」
「呵!沈總管是想對我不客氣了?」
「沒錯。」沈默的回答出人意料,看來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決定在此一拚高下了!
南宮焱搖頭歎道:「當初從深谷中將你救回南宮府的恩情,是白費了。」
「爺對屬下有恩有義,但是蝶兒待我有恩有義也有情,更是沒齒難忘,請爺恕罪。」
南宮焱對東方皇宇蹙眉道:「他快發火了,你好自為之。」
沈默跟他這麼多年了,他豈會不清楚沈默石破天驚的殺傷力!
「我會自己找台階下,放心吧!」東方皇宇揚聲道:「你的確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但是如果你要和我較量,便是不智之舉,他許像我這樣卑鄙的小人,會想出玉石俱焚的方法,恐怕任何人都得不到好處。」
言下之意,就是將稀世珍寶隱 當作威嚇的工具,而且肯定奏效!
「懇請夫人大人大量,原諒我糊塗冒犯!」蝴蝶雙膝一曲,朝破碎的瓷礫跪下——
「蝶兒?!」沈默驚喊,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想蓉倒抽一口氣,嚇得彈起身子,南宮焱和東方皇宇一臉欽佩的神情,而惜秋則慘白一張臉……
「是我的錯!請你們原諒!」蝴蝶忍痛跪走刺銳之上,血絲牽連成河。
沈默咬牙一跪!決心和蝶兒共患難!
「沈總管——」
蝴蝶忽聞錯愕,回頭看向沈默,不禁百般心疼。「你快起來呀!何苦呢?為我而跪……值得麼?」
沈默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審視她膝頭血紅的傷口。「你是我這一生唯一想守護的人,偏偏我老是錯過保護你的機會,既然不能保護你平安無事,不如讓我陪你一同浴血!」
有太多東西,不是憑靠權勢就能得到,即使花盡心思,不屬於自己的仍是空。
他以為不再見她,悸動會淡去,事實卻並非如此!多年後,心甘情願的付出絕不曾少過!
「你好傻……」
「在我家破人亡時,是你救了我,不顧一切陪我四處尋仇,為我挨傷、擋劍,你這樣做是不是更傻?」他淺露微笑,俊逸迷人。
「我……」
「那不是你應該付出的,但是你卻無怨無尤地犧牲,在我墜崖之際,我還是好想對你說聲感激!」他抱起她,手中沾著她的血,心底品嚐她的淚。
惜秋忽然衝上前,一手指著東方皇宇大罵道:「你這卑鄙小人!竟然這樣欺負我姐姐!醫術一定也爛得可以!」
「惜秋?!不可以冒犯東方爺!」蝴蝶嚇得想摀住惜秋的嘴,但是沈默將她橫抱在懷中不肯放她下來!
「哼!他可以為他妹妹出氣,我又為何不能替你罵他?」
蝴蝶睜大雙眸,欣喜道:「你……願意再當我妹妹?!」
「我們、我們一直都是姐妹——」惜秋扭頭轉身離開,尚不能適應自己吐露的心聲。
蝴蝶依偎在沈默懷中,有股強烈的感動!漫長的仇怨生涯,終於可以獲得休止……
「我這個主意很棒吧?」東方皇宇可是非常得意。
南宮焱和想蓉互覷一面,道:「很差勁。」
「太殘忍了!沈總管和蝴蝶都受傷了!大哥!這實在有些過分,我還是告訴大嫂一聲吧!」
「不要啊!妹妹——」
沈默細心地幫蝴蝶敷藥,扶她到床頭歇息。
「還疼麼?」
「不疼。」蝴蝶拉他一同坐下。「你呢?」
「一點皮肉傷,不礙事。」他一手輕摟住她瘦弱的肩膀,感到非常安心,彷彿一切已是雨過天晴。
「我好開心,原來東方爺、南宮爺和夫人都是好人,他們早看出我和惜秋之間的情結,才設法替我們排解,現在,只希望東方爺遵守承諾醫治惜秋。」
「他一定會。」沈默笑道:「因為四大爺都是君子。」
「四大帝爺?」
「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有關他們的事。」
以後?會有以後麼?
她黯然地垂下眼瞼,掩蔽了心事。
「蝶兒,嫁給我,我會用風風光光的方式娶你進門。」之前,他讓她孤軍奮鬥,往後他會好好善待她。
「這事……等惜秋的腿傷治癒再說吧。」她不著痕跡地拒絕。
可是沈默心裡卻開始盤算要如何嚴督東方爺,好讓他早日明媒正娶蝶兒。
蝴蝶怕他想得太精細,會看出她的破綻,於是展開粉臂抱住他,阻止他繼續思考下去。
「你腳上有傷……」
她還是漲紅著臉,緊緊抱著他。「我只是想抱你而已,和腳上的傷沒關係吧?」她抱他是用手、又不是用膝蓋。
「誰說沒關係……」他溫柔地將她放倒在床褥上,笑道:「太激烈或不小心都可能碰到——」
「你、你……我是想抱你而已!沒有、沒有那個意思……」
他解開她的衣襟,吻過她的唇瓣。「可是我有那個意思。」
「呃?!」
她只是想阻止他的思考,沒想到最後連自己的思緒都亂了!
第十章
翅鳥高飛天際,劃過白雲藍天,遠去之後,逍遙餘味。芳香的花朵,翠綠草葉,搖曳生姿,樹梢上偶傳來吱吱喳喳聲。
「慢慢來……」蝴蝶扶著惜秋走過高低台階,在東方爺的醫治下,惜秋的腿竟然又長肉了!這可真是一大奇跡。
「我們到前面的涼亭歇息吧!」雖然可以如常人行走固然開心,但是走久了也會累。
走進方亭,惜秋隨意找張石凳坐下,蝴蝶有意無意瞟瞄惜秋,心事重重的模樣。
「有話你就直說吧!」其實她早察覺蝴蝶心裡有事,而且一定與她有關!
「看你能再這樣走路,好似多年以前的光景,我以為……」
「以為一輩子都要愧疚於我?」
「我的確愧歉你,無論你腿傷是否能再痊癒,我這一生都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