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巧戲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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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沈默復仇的意識竟是如此強烈!猛得讓她抵擋不住!除了和他並肩作戰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什麼……

  報復能得到快樂麼?

  也許能,但不是絕對。

  她凝視他的笑容,清楚感受到他內心漾著無盡的狂喜!

  也是因為復仇所帶來的成果吧!

  「還差三人!」他的眸光滑過冷冷的劍身,難掩內心的喜悅。

  他正一步步走在復仇大道,眼看就快是盡頭了,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他用自己這一雙手,親自殺刃仇家的性命,當初從凶神惡煞的鬼斧下逃過一劫大難不死,今日,他如修羅化身,追討昔日龐然血債!將驚惶加倍奉還!為他們辟開輪迴道,

  「阿默,答應我一件事。」她用衣袖拭去他手上未乾的血跡,輕柔的動作符合她雲淡風輕的語氣,慢慢傳進他心裡。

  「你說。」

  不要說一件事,就算十件、百件他都答應!只要是蝴蝶開口。

  「等你完成復仇大業,就不要再殺人,好麼?」顯目的暗紅沾得她袖端滿是,她專心地為他擦拭,始終低垂眼簾。

  「為什麼?」

  她驚慌地抬起頭看他,眼中流轉著擔憂。「你不肯答應我麼?」

  「我答應。」他按住她的肩膀,撫平她緊張的情緒。「我只是想知道,你為甚麼這樣不安?」

  他總是關心她的心情喜怒、在乎她的一顰一笑,她眉間隱隱約約糾結的模樣,他更是清楚不過!如果可以,他願意花上所有一切替她解開愁緒。

  「我……」她的聲音又恢復平淡,方才驚慌的語氣彷彿只是夢幻,她仍然是最優雅的蝴蝶。「雖然我也殺過不少人,但是我總覺得你殺人的方式好殘忍……我殺過那麼多人、見過這麼多屍首,竟然會覺得你殺人很可怕!我是不是很奇怪?」

  他知道自己的殺戮手法確實殘酷,也難怪她深感恐怖。

  「是我錯了。」他收劍入鞘,對她笑了笑。「我答應你,完成復仇之後,便不再殺人。」

  「真的?!」

  「真的。」他笑。

  蝴蝶抿唇莞爾,覺得阿默真的對她很好!而她也好喜歡阿默……

  黑暗的谷道儘管再冗長,仍然可以慢慢走到盡頭,盡頭是底,底端總是燃著燭火,雖然只能照出一小片光亮,但是已經不嫌暗。

  其實盡頭包藏玄機,躍著光影的巖壁可以推開,那是另一處神秘的天地——

  黑巖成形為一尊菩薩像,不知什麼原因,菩薩像竟然通體發光,閃耀的華澤鋪滿一整間石室,金碧輝煌!迸射出奪目的光彩。

  石室中央,有一巨大羅盤,反映著耀眼光芒,徐徐運轉,浮現奧妙的天機。

  「玉菩薩終於發光了!」乙道人激動地伏在天盤邊,接受炫目的豪光。「十年……等了十年!玉菩薩終於發光了!」「道長。」石室一隅傳來疑問。「這是什麼情形?異象麼?」

  「不!這就是我苦苦等待的天機!再十年!只要再十年——」乙道人忽然住口,險些透露天機。

  「再十年會如何?」沈默攤開手掌,任光華流洩在掌心,想盈握,卻握不住絲一毫。

  「阿默,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乙道人感到為難,無法坦言。

  「好吧!我不再問。」沈默沒有興趣挖掘他人難言之隱。

  只是這浩蕩的光芒,有著難以言喻的美麗,震撼人心!他希望蝴蝶也能看見。

  「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麼?」乙道人地須問道。

  當初蝴蝶徒兒決定傳授阿默武功時,他心中便另有打算。

  他用一本劍譜和沈默作為交換條件,在蝴蝶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讓沈默在石室領悟劍術,並且深入修練。

  在他武藝有成時,必須履行約定——一生一世,永伴蝴蝶!

  「記得。」他轉身步上高突的石階,端坐於平台,欣賞一室奇景。

  「我知道對你做出這種要求,確實羈絆住你大好前程,但是蝴蝶徒兒救過你一命,請你顧念此恩,守護她這一生。」乙道人懇切道。

  沈默閉上眼,飽養精氣,狀若毫不眷戀混濁的紅塵俗世。

  「我願意守護蝶兒一生一世,並非因為你的條件,也不是因為救命之恩。」他的答覆中,帶著無人能質疑的真摯,唇畔甚至漾著笑意。「她是我最愛的蝶兒,我可以傾盡一生來愛她、護她。」

  乙道人撫著天盤,聽見他這回答,不禁有瞬間的怔愣。

  原來他對蝴蝶徒兒一往情深……

  乙道人定定望著沈默,心中擔憂的缺口漸漸圓合,似乎不必再費思量。

  只要再等待十年,玉菩薩最後一次發光!三塊寶玉將會同時重現人世!

  當玉歸天穴,他的責任便可卸下,十年……只要再等十年——

  蝴蝶煮了一桌豐盛的菜色,雖不是珍餛美味,在沈默心底,只要是蝴蝶燒煮的飯菜都是山珍海味!令他大開胃口。

  「愣在這兒做什麼?」蝴蝶從廚子端出一鍋湯,看見沈默盯著滿桌的盤菜發凱,不禁覺得好笑。「去叫惜秋來吃飯吧!」

  沈默點了頭當作回應,卻先上前替她端過熱湯。「讓我來。」

  他接過湯鍋,與她青蔥的手指稍微觸碰,他的心底是一片暖和,但是她的耳根卻不自主地紅熱起來!像一團火烘著。

  沈默將熱鍋穩放在食桌上,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如果他知曉,也許整個人都會飛上天吧!

  「惜秋呢?我、我去叫她——」她心慌慌地想找個借口暫時遠離他的身邊,好讓自己冷靜一下。

  「不必了,我知道她在哪裡,我去叫她就行了。」他大步跨出門外。

  蝴蝶失神地坐下,一雙眼仍牢牢地盯視自己的手指,彷彿還可以感覺到他指腹的粗繭,是經年累月為她和惜秋奉獻的結果。

  常常——她會莫名地害怕,害怕有天他將離去!到時候她能承受多少離別的傷心?愈是朝夕相處,愈是深覺情不可分,倘若終有分別的一天,可不可以……是在她百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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