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長吁了口氣,『所以你不會阻止我羅?』
『我說過,生下來我帶。反正孩子生下來了就是我們的,跟男方無尤,我只會阻止你不要為了孩子傻里傻氣嫁給一個男人。』
『你說得對,但是在法律上……』青青的理智稍稍恢復了一些。『我並不是很站得住腳,他有得知和爭取孩子撫養與監護權的權利。』
『你是律師呀,怕什麼?』
『問題是我不過是個剛出道的小律師,他手下卻有一大票知名大律師替他打官司。』她苦笑。
怎麼辦才好?她並不想跟他對簿公堂……
『喂,等一下,事情不過才發生三、四天,你是不是真的懷了孩子都不知道,我們在為監護權的事傷什麼腦筋?』玉艷緊繃的表情鬆弛了下來,甚至露出好笑的神情。
青青眨了眨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小手輕拍胸口,『對喔,嚇得我……都快心臟病了。』
對啊,等有了再煩惱這個也不遲。
『我要繼續去打電動了。』五艷瀟灑地站起來,拍拍俏臀。
『玉艷,再陪我聊一下嘛,我心裡還是很亂。』青青軟聲央求,『他就快要回台灣了,你說我應不應該再見他?』
『你真的思春了。』
『玉艷……』
『我沒有說那不是件好事。』
『我該怎麼辦?』青青苦著一張小臉,『我想再見到他,可是我又覺得沒臉見他。』
又是一項鐵錚錚,證明青青不適合當律師的事實——她的臉皮太薄。
『你找我當愛情顧問會不會找錯人了?』玉艷歎了一口氣,攤攤手,『我看起來像是萬人迷,身經百戰的樣子嗎?』
『可是我沒有別人可以商量了。』
『請撥北市婦女咨商協談中心,我可以找出電話號碼給你。』
她聽得好氣又好笑,『喂!乾脆給我流浪狗之家的電話好了。』
玉艷點點頭,『嗯,也對,請他們派一名獸醫過來幫發春的動物打一針,看看會不會好一點。』
『你好毒……』她哭笑不得。
『明天是周休二日,今晚要不要去暍個小酒?』玉艷很酷地拋來一個眼神,『暍個三五杯,保證你安安分分一覺到天亮,什麼都不會多想。』
『可是……』青青低下頭,滿面慈愛地撫著平坦的小腹,『酒精對胎兒不好呢。』
『一個笨蛋媽媽對胎兒也不好。』玉艷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哎喲,不要拐彎抹角罵我啦。』她笑得好不燦爛。
『你還不算太遲鈍嘛。』玉艷淡淡地道,瞥了她一眼,『我去換衣服,你考慮看看吧,十分鐘後集合。』
『可是聽說夜店很複雜耶……』她骨子裡那份屬於律師的謹慎因子適時出現。
『京華酒店的鋼琴吧會很複雜嗎?』砰地一聲,玉艷的房門已經關上。
『哈哈哈,原來是飯店的鋼琴吧,嚇我一跳。』青青乾笑道。
『十分鐘,逾時不候。』玉艷房裡飄出淡淡的警告聲。
『好啦、好啦。』她連忙起身衝進自己房裡。
不管怎麼樣,來杯小酒或許是個好主意,否則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溫言聲,心裡也亂成一團,再這樣下去生活大亂,她就會做出在街上狂奔亂叫,或是衝動得跑去按他家的門鈴……諸如此類的蠢行為。
世上真有一見鍾情,更慘的是自己居然成為活生生的範本。
第七章
燈光暈黃,音樂低柔,薩克斯風款款低回吟唱著沙啞與深情,和清脆動人的鋼琴聲交織出『Love Will Lead You Back』(愛會引領你回來)那首略帶憂傷與希望的曲子。
氣氛如此美,衣香鬢影、笑語隱約,在這樣的氛圍下,世界彷彿變得格外浪漫傭懶,好像再無現實這回事。
青青以一柄玉簪綰起滿頭青絲,清秀白皙的臉蛋有種很東方的美麗味道,就連愁眉苦臉的時候,都帶著淡淡的詩意——這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形象。
『我已經過了坐在吧檯邊被男人搭訕的年紀了。』她輕啜一口『大溪地之花』,香甜卻後勁十足的調酒滋味動人,可惜再好的調酒都沒法讓她心情好起來。『唉,回家睡大頭覺還比較好一點。』
『誰說女人單獨坐在鋼琴酒吧裡就是等男人弔膀子?』玉艷無視幾名外國男人大拋『媚眼』的熱情舉動,拈起一片洋芋片扔進嘴裡,配了一口冰鎮可樂娜。『就不能純粹是來放鬆一下嗎?他們有錢,我們也有,也許比他們更多上好幾倍。如果要拿錢買快樂,恐怕我們比他們更有資格。』
『你……你是指花錢……買……』青青小臉一紅,結巴了起來。
『我是指買個猛男過夜也不錯,但是可惜到現在為止,看到的男人沒有一個會讓我有想花錢的衝動。』
『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做過這種事。』青青白了她一眼,又灌了兩口『大溪地之花』壓壓驚。
『是啊,想完美擺脫處女之身還真不容易。』玉艷表情看起來還很懊惱呢。
『喂!喂!』青青又忍不住嗆咳起來。
『嗨,介意我坐下來暍杯酒嗎?』一個愉快輕揚的男聲在青青身畔響起,她本能地抬頭,眨了眨眼。
『隨便。』真奇怪,這裡的椅子又不是她全包了,他想坐下來喝酒幹嘛還要問過她啊?
玉艷在一旁摀住額頭,強忍住一聲呻吟。天,她就知道這個法律條文啃過頭的書獃子沒意識到人家真正的意圖。
不過玉艷向來樂意看好戲,尤其今晚真的是無聊斃了,所以她也下介意待會看笑話。
那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緊身V字領衫,身材過瘦,方正的臉上還留著一小撮美其名為性感的短鬚,滿眼色迷迷的,還故意耍帥地拎了罐海尼根。
他以為他是布萊德彼特啊?
『自己一個人來嗎?』他盯著青青笑問。
『跟朋友。』青青抓過擱在玉艷面前的小籃子,無聊地吃起洋芋片來。奇怪,幹嘛偏偏跟她攀談?她最討厭在下了班後還要絞盡腦汁跟陌生人想話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