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挺了挺,對於手中硬被塞上來的東西感到有點錯愕,直覺甩開,可是她堅持握上來,再甩開,她又握,甩甩握握間,她越來越不怕他。
「你在做什麼?」他的音調是僵硬的,她沒有大家閨秀的婉約含蓄。
「是你說不准跌倒,有你帶著,我就不會摔跤。」她答得理所當然。
他沒回答,算是默許。
微笑,她細細的手指鑽啊鑽,鑽進他的指縫間,十指交握,她握得好安心。
忽地,他翻開掌心,尋找粗粗的觸感。
「這是什麼?」到這時候,他才看見渟渟歷經九一一轟炸過的手心。
「就、就切菜切的啊。」
她的手心、指間貼滿OK繃,OK繃被水浸濕、翻開,看起來的確不太賞心悅目。
「切個菜能弄成這樣?」
她的笨不是寫在臉上,是用針線一針一針繡上去的,火氣冒上來,他又想吼人。
「林媽媽說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會做得比較好。」所以錯在「生」,不在她身上或手心的OK繃。
「手受傷為什麼還碰水?」
聲音提高十度,脾氣屬中辣級,意思是說,她的回答要是太爛,他馬上會轉升為麻辣。
「是、是你自己叫我擦桌子。」這是事實,可是並非滿分答案。
果然,下一秒他麻辣得讓她想掉淚。
「我叫你擦桌子,你不會說你的手受傷了嗎!?你不會戴手套去擦嗎!?你的頭腦是裝漿糊的嗎!?為什麼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你都不用,你怎麼會笨到這種程度?」
連他也說她笨,可見得她的笨已經接近無可救藥。嘴癟起,哼哼……小小的雷聲打過,傾盆大雨降下。
「哇……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我也不想這麼笨啊!嗚……我們全家人都很聰明,哪曉得我的基因會突變……哇……我不想笨……」
這場雨下得很厲害,她哭得兩頰紅透,成熟的紅蘋果沾上新雨初露,美得讓人想一親芳澤。
她紅紅的眼睛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掉落……他欣賞她的哭相,一點都不想出聲安慰。
終於,他接受了她的誘惑,捧住她的臉,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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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豐只有午睡半個鐘頭,醒來的時候,電腦旁邊多了一束玫瑰花,粉紅玫瑰供在杯子裡,清新的香氣理應帶出人的好心情,偏偏亞豐不!他火得想揍人。
「是誰?是誰把花擺在我桌子上?」說話問,他打了兩個噴嚏,他有嚴重的花粉過敏症。
辦公室裡只有他和渟渟,答案昭然若揭。
「不是我、不是我!」渟渟拚命搖頭,否認得很認真。
他抓起花,一把拋向垃圾桶,阿諾史瓦辛格友情贊助,替李安演出綠巨人,創下票房歷史新高。
「不是你是誰?剛才有誰進辦公室?」他朝她喊叫。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這裡?」
是啊!她怎麼會不知道?原則上,她應該一直留在這邊,替他把電腦列出來的報表一份份疊好。
只不過、只不過,她剛剛有點想尿尿,就離開了一下下,然後在經過花圃時發現玫瑰花開得太美麗,不小心採下一朵、兩朵、採下……一把,插進他專用的馬克杯……
唉呀呀,他在尋找兇手,她沒想辦法脫罪,還在回憶犯罪過程,實在不聰明。
「我、我……」是直接承認自己是兇手比較好,還是承認自己擅離職守安全?她在權衡當中。
「你什麼?給我說話!」他嫌惡地將垃圾桶踢到門外。
華盛頓砍倒櫻桃樹,他說了實話,爸爸誇獎他,華盛頓成了美國總統……用同樣方法推演,薛渟渟拔玫瑰花,她說了實話,亞豐誇獎她,薛渟渟成了亞豐的新娘……這個好、這個好,渟渟決定說出實話。
「我剛剛去上廁所……」
他粗魯截下她的話,自行定義她的話意。
「你剛剛離開,沒看見誰進來?」
「我……」他的定義,消滅了她說實話的勇氣。
「走,我們到營業部去問問是誰幹的好事。」辦公室離營業部最近,他認定兇手在裡面。
「你為什麼那麼生氣,人家送花給你,表示她欣賞你啊!」
他的怒氣衝天讓她不敢承認那個「人家」就是她自己。
「薛渟渟,你給我聽清楚,我最討厭的女人就是花癡,如果你留在這裡的目的是交男朋友,那麼你最好東西收一收回台北,懂不懂?」
「懂,飛雲的員工不能交男朋友。」悶悶的,這裡的員工守則真多。
「我沒有那麼專制,你交誰都好,就是不准把目標放在我身上,懂不?」他好不容易從台北逃下來,不想再浪費精神應付花癡。
「懂,你不喜歡女生喜歡你,天!你喜歡男生喜歡你?」搗住嘴,淳淳瞪大眼,這個推論把她推進地獄。
啊,怎麼辦?她的阿諾偏好男人,不愛雌性動物,她沒希望了啦,弄到最後,她還是得回去嫁給那只穿西裝的白斬雞,不要、她不要啦!
「白癡,我有說我喜歡男人嗎?我只說我討厭花癡。」
廢話不多說,他拉住她往營業部。
幾天的相處讓亞豐習慣走到哪裡,身邊都掛著她,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預防她摔倒,次要原因是……她吻起來味道不錯,下回有「需要」的話,可以找她來充充數,雖然她的漂亮不是頂級,雖然她的頭腦有點壞,不過,成熟男人總要有個伴侶,就像大哥和小書,很正常。
什麼什麼?他想到哪裡去了,他怎麼會對這顆小青梅有胃口,吃慣山珍海味,要他回頭吃泡麵?想郡別想!
他不喜歡她,原因一:他討厭什麼都不會的嬌嬌女;原因二:她的頭腦太笨,一不小心懷孕,他的染色體太委屈;原因三:她連走路都會跌倒,他不喜歡老當別人家的枴杖。
綜合以上原因,姜亞豐對薛渟渟沒有半分興趣,那麼他為什麼老要在身邊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