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逼近她,狠狠瞪住,氣勢嚇人。
他的眼睛很凶,有點像萬華之狼,一口、一口……嗚……她的肉很酸,不好吃啦!
乖乖地,她低下頭;乖乖地,她用頭頂看他,以表示崇拜之情,雖說,她愛死了抬頭凝視他的帥臉。
「你專做好事?」
嗚……他的聲音很凶,很像萬華之狼啦。
「對不起,我打破盤子……」
一百七十八!
聲如蚊蚋,彷彿說得越小聲,罪過也會跟著變小。
「大聲一點。」
跟隨在他暴吼之後的,是一記重捶。
嗚……他的動作很凶,很像萬華之狼啦!
就這樣,在萬華之狼面前,她的頭越垂越低,一分分接近地面,直到折腰,成了日本人的九十度鞠躬。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打破盤子。」
認錯之後,她蹲下身,撿拾她的「復利」……
「嘶……」渟渟倒抽一口氣,第八根手指遇害,血從指端迅速冒出。
「啊!」
這一聲是跟上來的林媽媽發出的。
可憐哦,一天之內流那麼多血,晚上得給渟渟煮碗豬肝湯補補。
鮮紅的血惹紅亞豐的眼睛,一個箭步街上,他拉住渟渟就要往外。
「亞豐先生,不要趕她離開,我留她在廚房就是了。」林媽媽同情心大作,置廚房眾員工的生死於不顧。
了不起,不讓她碰刀、碰瓦斯、碰熱湯、碰菜……然,除了這些,廚房裡還有什麼可以碰?
「請你不要趕我走,我以後一定乖乖,我洗菜會削皮;記得芹菜不吃葉;切肉不加血;鹹的是鹽、甜的是味素;開瓦斯時注意小心,不讓瓦斯外洩……」
渟渟喃喃把林媽媽交代她的事一項一項複述,但她還是不明白,甜的明明是糖,怎會是味素?
「什麼!?你讓瓦斯外洩?」亞豐陡然回身,抓住渟渟的肩膀問。
「我、我……」
眼淚滾下來,紅紅的兩酡嫣然浮上雙頰,她美得不像話的哭相,再度呈現在他眼前。
「你不知道瓦斯外洩會死人嗎?」
吼叫、再吼叫,這是他唯一能對她做的最殘酷事情。
渟渟的淚流、血也流,天!她身上的水分多到不像話。
看不下去了,亞豐抽出兩張面紙,迅速將她的手指圈起來,用力止壓,這一壓,止住了紅色血液,卻壓出她更多淚水。
「請你、請你不要。」她哭得像八點檔女主角。
「我沒有要謀殺你。」他咬牙切齒。
偷偷看他一眼,他的牙關用力過度,在下巴左右側形成兩道張揚勢力,渟渟抖抖顫顫,望住他的雙眼洩露出恐懼。
「你的手……」她指指他粗殘的止血法。
「你在怕什麼?」
受不了她的表情,好像他是動物園裡的兇猛禽獸。
「你、你好像萬華之狼。」
抖抖抖,她一不小心把心中的話全盤出口。
「你說我是萬華之狼!?」
他沒控告她謀殺,她反而指控他是狼?他要真是狼,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一口咬下她這顆笨腦袋。
「不是啦,我只是說……好像……」
淚滾得很凶,他越大聲,她的淚就流得越順暢。
「像?」音調往上揚了揚,左手也跟著往上揚。
他要打她了,她知道,他馬上要打她了!脖子來不及縮,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右臉頰,痛在下一秒鐘侵入知覺。
抹抹抹,他用了八成力道幫她擦淚,他拿她的臉當牛皮刷,淚拭去的同時,順道謀殺掉她右臉三千五百萬個細胞。
「你……做什麼?」她愣愣地,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他的動作很粗魯,可是他的眼神中……有抹一閃而逝的溫柔。
他在做什麼?擦眼淚這麼明顯的事情還要他來解釋?
火氣更旺了!大眼一瞪,瞪掉她的注視,渟渟垂頭,將眼光落在他的鞋面上,拚命回想他眼中來不及捕捉的溫柔。
停下手,他才發覺自己在她的臉龐上弄出一片紅腫。
「對不起。」渟渟的第一百七十九次。
「對不起什麼?」因為她臉上的紅腫,他有一絲歉然,口氣緩了緩。
「對不起我讓你好生氣。」
他在氣她什麼?氣她說他像狼,氣她淚掉得太過分?氣她不會做菜?氣她從一個部門調過一部門?不管是哪個理由,他都有理由氣她。
「所以你認為問題出在我生氣,而不是你自己做錯事?」
她很懂得挑釁他的怒濤,亞豐深吸氣,不想被她氣死很難。
問題出在我生氣,而不是你做錯事?
這句話太難,他生氣和她做錯,不是同一回事嗎?渟渟理解不來他的高難度問題,搖搖頭,繼而迅速點頭。她不曉得哪個回答才是正確,便回了個復選答案。
她居然回答「對」?
該死的女人,她逼死了他僅存不多的耐心,將他推向瘋狂邊緣。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他將她拉出廚房。
第三章
他走得很快,她跟得很辛苦。
淚忘記流,盯著他寬寬的背、厚厚的肩,她的阿諾史瓦辛格帥到最高點,她怕他,卻也崇拜他。
經過木屋區、花圃區,他們一路走進放牧區,昨夜新雨,放牧區的泥土是軟的,渟渟的高跟鞋一踩入放牧區,就像進入沼澤地帶,舉步維艱。
一、二、三……在她堅持到第十步時,摔了!
大手一提,他把她從泥濘中提起來。
渟渟穿著細肩帶貼身洋裝,完美的身材曲線在衣裳的襯托下,更顯玲瓏有致,只可惜污泥貼在身上,帶不出美感。不過還好,自從上次蜜蜂攻擊事件後,她便沒再擦香水上工。
膝蓋有點痛、手肘處也微疼,但是能和她的英雄面對面、近距離接觸,再加上他沒有一臉憤慨,這是很難得的狀況。
回頭,亞豐看見她的高跟鞋在泥地上留下的一排洞洞,忍不住莞爾。
像她這種有波無腦的嬌嬌女他認識太多,在台北替父親工作時,他經常要參加的應酬裡面,充斥著這類女人,也是這些煩人應酬促使他包袱款款,南下追隨大哥腳步。
只不過他不像大哥完全放手家族企業的工作,他仍透過遠距視訊參與公司裡大大小小的會議決策,並一手操縱股市,和傅恆並列股票之神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