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的護火因為無法停止的想像而更加熾烈燃燒。
溫煥光挫折地拉開抽屜,想將雜誌丟到眼不見為淨的的地方,卻意外看見了另一本有用塑膠收縮膜密封的雜誌。
是路荷夜專訪他的那本雜誌,從田沐華親自送來之後,他始終收在抽屜裡,興致缺缺。
從上次看過的大綱推測,他大概知道雜誌內容會講些什麼,所以並不好奇。
不過現在……反正也是閒著。
他拆開封套,根據頁數攤展到專訪的部分,入眼的是一張他正低頭看卷宗的照片,佔了一整頁,Judge也入了鏡,正趴在他腳邊睡覺。
這張照片他記得,是他那晚在家工作時,她在一旁偷拍的。
想起那晚她被抓包時,面紅耳赤,講話差點語無倫次的可愛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淡淡的扯出一抹笑痕。
目光移到內文,他認真閱讀起來,隨著字句的前進,俊朗的眉宇逐漸蹙起,眼神也開始有了困惑。
這,跟當初的大綱是完全不同的報導。
……私底下的溫煥光是個極安靜的男人,他經常花很長的時間在思考、看書、享受難得的寧靜,而當他從書本中抬起頭,那幾秒的空白裡,會讓人覺得他其實是帶著孤單感的。
這是她眼中觀察到的他嗎?
……天蠍座的溫煥光,舉手投足間總散發著一份自戀的優雅和自信,
但在犀利的言詞下,他其實比誰都心軟。
……他的個性有一種隱藏性、接近悲觀的驕傲,很多時候,他是個拒絕為自己辯解的人。一位不願具名的友人表示,『剛認識他的時候,覺得他很討厭,不好相處,但久了,會知道他其實只是嘴硬心軟又不擅解釋,並沒有惡意。』
不具名的友人?!溫煥光一點也不懷疑這位友人的身份,除了路荷夜還會有誰。
嘴角的笑意擴大,突然之間他好像領悟出了什麼,多日來籠罩在眉宇間的陰霾終於稍散,他拿起雜誌,抓過西裝外套起身往外走。
「啊!老闆,我已經很小聲了。」
小海一看到他衝出來,嚇了一跳,十分哀怨。他都已經把音量調小、用氣音在唱了怎麼還會吵到老闆。
「我要出去一下。」溫煥光簡單交代。「你也回家吧!」
「回家?」小海大驚失色,老闆怎麼突然特赦,該不會他的意思其實是……「我以後會好好工作,以後不會把音樂開那麼大聲了,拜託不要趕我走。」
「不好笑。」溫煥光白了他一眼。
「可是……」他不是在講笑話啊!小海好想哭。
「對了。」臨走之前,溫煥光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他,「你剛聽的那首歌……什麼老鼠老虎的,被俘虜的下一句到底是什麼?」
這首歌之所以令他抓狂,完全是因為他聽了十九遍還是聽不出來那句歌詞到底在唱什麼。
「小賭、豪賭,想愛就別怕苦?」小海流利順暢背出今天唱了二十三遍的歌。
「不是,再下一句?」
「看不清楚,遲早粉身碎骨。」
原來看不清楚會粉身碎骨。溫煥光滿意地走人。
後頭音樂持續小聲唱著。
等你遇到完美的人選,離勝利那天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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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天沒有任何社交場合要出席應付,路荷夜覺得無事一身輕。
這些日子不停在各種酒會、宴會奔波,一下跟這位先生吃飯、一下跟那位少爺約喝茶,累都累死了。
當然,踏入社交圈以後,她的確見了世面,認識了很多有趣的人,可是問題是,這麼多有趣的人每天一個接一個,簡直像細胞分裂一樣,應付這些人,任誰都會覺得很疲倦吧?
也因為認識的人都屬政商名流,所以難免會被八卦狗仔拍照登在雜誌上供人品頭論足,於是她最近出門多了一些令人頭痛的困擾。
就像剛剛,她都已經一身簡單的T-shirt、牛仔褲了還是被認出來,連買個午餐都有工讀生拿著雜誌對她講,「妳本人比照片漂亮喔。」
這種感覺真是恐怖,她一點也不享受。
基本上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上次對溫煥光下那麼猛的藥,他還是無動於衷,那就認命吧!
就如慎朗哥哥說的,如果他因此離她遠遠的,那麼他可能只是「普通喜歡」她,而不是「非常喜歡」她。
唉。手裡晃著午餐,路荷夜一面想著,一面慢條斯理的往鈦貴大廈走回去,就快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喊住她。
「路小姐。」
她回頭,一個陌生男人朝她走來,她有些謹慎地退了一步。
儘管現在是大白天,日正當中,可是現在同時也是二十一世紀了,已經沒人犯案前還算時辰挑日子。
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瘦瘦高高的,長相平凡,臉上架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神情很悲傷,那種顯於外的悲傷,幾乎是強烈而具有感染力的。
「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請問有事嗎?」他的樣子讓她的聲音不自覺和緩許多。
「我、我知道妳不認識我,我只說幾句話,很快就走。」
男人聲音有一點嘶啞,看得出來他似乎對彼此陌生的狀況感到困擾,他皺眉苦思了一陣子,才毅然開口自我介紹。
「我、我是沐華的同居人。」
「學長……的同居人?」路荷夜希望自己沒有聽錯。
眼前的人是個男人,而學長……也是男人啊!
「沐華是同志,就是同性戀者。」男人幾乎是以怕她聽不懂的聲音急切補充道。
「學長是、是……」
她一時之間有點難以接受,學長明明曾經跟她約會不是嗎?不過看著眼前男人帶著傷痛的臉龐,她想起什麼似的開始解釋起來。
「不好意思,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學長他……跟你在一起,我只跟學長出去過一次而已,後來我就沒……」
她還沒解釋完,男人開口打斷了她,「沐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