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這本書,以及這兩篇序,能夠傳達我的意思。
黎孅信箱:100台北郵政33之376號信箱
第一章
這是一家非常有格調的咖啡廳。
「牧神的午後」位於人潮往來眾多的信義計畫區,不似大型連鎖咖啡廳那般人多嘴雜,聊個天也得提高音量,在這裡,可以安安靜靜的坐下來,享用店主人精心調煮的咖啡。
從咖啡豆的研選、烘焙、磨粉到煮沸,隨著天氣的變化而有所不同,店老闆對於咖啡的熱愛,喝過一次的人都會迷上那種溫醇的滋味。
程昭暐是在一次訪友時,意外發現這個地方。
牧神的午後裝潢不是以原木的暖色調為主,而是非常有地中海風格的白色以及藍色,挑高的樓板上頭是一個透明的天窗,抬頭便可看見藍天白雲,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讓人錯覺置身於希臘,再配上好喝的咖啡,根本就像是在渡假。
昭暐就是愛上這裡給人的舒適感,在大台北這個不斷與時間競賽的城市裡,牧神的午後就像是人間仙境。
每每到此享受下午茶時光,體內的咖啡蟲和空乏的精神都會獲得極大的滿足。
他肯定,就算日後工作再忙,他也會是這裡的常客。
這裡的客人水準極高,不會喧嘩吵鬧--在今天之前,他是這麼認為的。
扶了扶滑下鼻樑的眼鏡,昭暐瞄向右前方情人座那頭的一對男女。
男的高大壯碩,是個體骼不賴的猛男,女的艷光四射、咄咄逼人--是的,從美女臉上的表情看來,確實看到咄咄逼人這四個字。
她抬起精巧的下巴,用那雙畫得非常費工夫的雙眼,睥睨的看著她對面的壯碩男人,然後,冷冷的道:「我們分手。」
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讓牧神的午後所有客人聽個明白,當然,昭暐的位子離他們如此之近,想聽不見也很難,裝做沒聽見也太矯情了,他乾脆放膽看下去,反正看熱鬧的人也不只他一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射在這對協議分手的男女身上,只見美女一臉不耐,臉上掛著嫌惡的表情,而猛男則是滿臉通紅,一雙牛眼瞪著她,滿臉的不可置信。
大伙莫不擔心--這無法接受事實的男人,會不會站起來毆打美女?
「妳說什麼?」猛男僵硬地沉聲問。「妳要分手?!」
「對。」美女滿不在乎的說。「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妳想分就分,妳當我是什麼?!」猛男站起來,對著她咆哮。
美女根本不怕他,懶懶的瞟了他一眼,冷哼道。
「好聚好散,別在外面丟人現眼。」彈彈指甲,讓人不得不去注意她十指上華麗的指甲彩繪,上頭還有閃閃發亮的水晶呢!
「妳只顧慮妳自己,一點也不把我放心上!」猛男青筋暴跳,壯碩的拳頭往桌上一槌,害得桌上脆弱的骨瓷咖啡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差一點跳起來直撲地面。
美女喝光咖啡,站起身,高傲地冷哼。「我不想說第三次,我們分手,就這樣了。」她拎起GUCCI包包,轉身走人,態度惡劣。
猛男一見她走,立刻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這麼輕易離開。
「幹麼?」美女不耐煩地翻白眼。「不要浪費我的時問。」
「我不分手!」猛男雙目凌厲,眼睛泛紅。
「你滿足不了我。」美女歧視地掃了他一眼。「我以為你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其實你跟其他人沒什麼分別,我不要你!」
被女友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指他滿足不了自己,是男人都會甩頭離去,但猛男並沒有如此。
「我會改!我發誓!」他指天指地立誓,企圖挽回女友分手的決心。
「很多事情天生注定,想改也改不了。」美女訕笑不已,藐視的眼神讓人不難想像她指的是什麼。「我對你沒興趣。」繞過他欲走,不料猛男當場跪下來,抱住她的小腿。
「羽珍,不要這樣對我!我不要分手,我還是很愛妳啊……」猛男涕淚四溢,跪地哭求變心女友回心轉意。
大爆冷門,怎麼那猛男沒掄起拳頭給她一頓打啊?看起來他就像會毆打女友的人啊。
「你很煩耶!」翁羽珍抽回被他抱住的腿,不耐煩的朝他一踢。
哇!先動手的人竟然是美女,難道她是女王不成?!
「嗚嗚嗚……羽珍,我不要分手……」猛男哭得傷心,像被遺棄的小狗。
「閉嘴!我最討厭男人哭哭啼啼!」羽珍受不了的低吼。「你要繼續在這裡哭,沒關係,反正丟臉的不是我。」她瀟灑地道。「總之,就是這樣了,我要去找個能夠滿足我的男人!」
「妳會有報應!」求和未成,猛男心有不甘,帶著滿懷怨念詛咒。「總有一天妳會嘗到苦頭,翁羽珍!妳這個魔女總有一天會敗在男人手上!」
「那個男人絕對不是你。」她高高在上地冷哼。
看著眼前的鬧劇,昭暐不禁覺得好笑。
女孩在男友面前多少有些嬌氣,但這麼女王性格的還真是少見,尤其她甩男人的手段,簡直可以說是心狠手辣,把男人的自尊狠狠踐踏,一點也不給人留餘地。
女孩子還是要溫柔點才可愛,不過這種女王性格有時更會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那個中看不中用的猛男,實在太丟男人的臉了--
「你笑什麼?!」
兜頭劈來一句質問,讓昭暐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抬眼,正好看見羽珍惡狠狠的瞪著他。
原來是他笑出聲來,惹惱了女王啊!
他沒說話,臉上更沒有尷尬的表情,回以她的是更加溫和的笑容。
羽珍一肚子火,冷哼一聲,轉頭離去。
而猛男也在店主人的安撫下默默離開,結束這一場意外的鬧劇。
留著山羊鬍的店主人送來一杯剛煮好的曼特寧,放在昭暐桌上,淡淡的道:「她也是常客。」
他不禁挑眉。「常在你店裡上演--」這鬧劇?
店主人微微一笑,一臉稀鬆平常的表情。「一年總有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