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性格熱情,是個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女孩,和生性害羞的白玫有很大的不同。
「對不起,我失神了,你們長得一模一樣?」他尷尬地掩飾心中潮湧波濤。
「很奇怪嗎?我們是同卵雙生子,當然長得一模一樣。」她走到姊姊身邊,圍著她的肩。
「她是姊姊白玫,白玫瑰的白玫,我是紅玫,紅玫瑰的紅玫,你仔細看看我們還是有一些不同。
「姊姊常年窩在家裡孵稿,所以她皮膚比較白,姊姊笑起來嘴邊有兩個小梨渦,我笑起來頰邊有兩個大酒渦。
「要是再分辨不出來,你可以翻翻我們的瀏海,我小時候調皮,去爬樹玩小鳥,不小心摔了下來,額上縫過五針留了疤痕,因此沒疤的是乖巧聽話的姊姊,有疤的是調皮搗蛋的妹妹,」紅玫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串。
「洗洗手,一起吃飯吧!紅玫,你帶這位先生去洗手間。」葉樺開口阻止小女兒繼續往下說。
「伯母,我姓黎,黎皓塵。」他自我介紹。
「我就喊你皓塵,你也叫我樺姨好了,她們是白玫,紅攻。」有了稱呼,彼此間的距離又拉近一分。
「那我不就客氣了,要麻煩您們多照顧了。」
「出外人,應當的。」葉樺看著他的背影,好一個雄偉不凡的男子!
等他們再回到客廳時,白玫已經把碗筷排好,熱騰騰的麻油雞麵線也端上桌面。
「好棒哦!我最喜歡吃麻油雞了!粉油、粉香、粉嫩、歐壹西內……」看到浮在湯上的一層麻油。紅玫開心地手舞足蹈。
「女孩子不是都怕吃油嗎?」皓塵接過葉樺遞過來的麻油雞麵線。
「我就是不怕!」她嘟起嘴,笑出一臉甜蜜。
「等到變成小肥豬?就後悔莫及了。」葉樺取笑她。
「無所謂,紅玫有本錢胖!」黎皓塵聲援她。
「還是塵哥哥好!」她夾了一塊雞腿犒賞他,用行動回饋他的「好」。
「皓塵,你說你工作壓力大,為什麼?是適應不良嗎?」葉樺關心問。
「我想……我並不適介當醫生。」多年來從沒人問過他這句,一被問起,才知道自己缺乏的是「關心」。
「你不喜歡當醫生就改行嘛!何必為難自己?」紅玫回答的理所當然,不解這個簡單的問題,怎會困擾—個大男人。
「每個人都有適合白己的位置,擺對了地方就能讓自己快樂,有成就,否則,就算這份職業能賺取很多金錢、能擁有很高的社會評價,身在其中工作也不會得到成就相喜悅。」白玫緩緩地說道。
拿寫作這條路來說,是漫長,是艱辛也是孤獨,但它是她最鍾愛的工作,因此即使受了挫折,她仍會挺起胸膛捱過去,從不覺得辛苦。
很奇怪地,她怕生人的性格沒在他身上發揮。是否有這個可能——她會喜歡一個人,卻害怕他的眼光?
「可是,我父母有他們的期望……」
「他們希望你當醫生?」葉樺問。
「我們家是開醫院的,父母自然希望兩個兒子都當醫生。」
「你有弟弟?他呢?他也會排斥醫生這行業嗎?」紅玫好奇地問。
「不!他有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我認為他是天生當醫生的料。」皓塵答。
「你有沒有想過白己喜歡怎樣的上作,並嘗試做看看?」白玫問,眼睛對上了他,在不經意問視線又被他鎖住。
「我喜歡當商人,喜歡商場上的詭譎刺激,喜歡爾虞我詐的心機應對,那種感覺很能滿足我。」皓塵實話實說,抓住她的視線,不肯放。
「你有沒有試著和父母親溝通?」葉樺再問。
「有,但他們堅持子承父業,何況,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溝通,我父母親很忙,他們經常要出國做一些醫學演講、參加醫學會議,就算在國內,也總是在各個連鎖醫院巡視,很少有空的。因此,像你們這樣,全家人坐下來一起吃晚飯的經驗,幾乎微乎其微。」家——應該是像她們這樣才算吧!
「你有對非常優秀的父母親。」葉樺說。
「真可憐,你不要去找旅社了,就在我們家住下來,每天姊姊都會煮飯,我們一起陪你吃,」紅玫同情心大肆氾濫。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了?」他望著葉樺,等待她的答覆。
「我不反對,可是我們家沒行多餘的房間。」她低頭忖度。
「媽媽,你的房間讓給塵哥哥睡,你搬到我和姊姊的房間,你跟姊姊睡床我打地鋪。」紅玫熱忱地說。
「還是我打地鋪吧!我不太用床的。」白玫一說話,等於全家人都贊成他留下來了。
「謝謝你們,想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選擇今天出門是對的!」皓塵唇角一揚,勾起一抹微笑。
他的笑很好看,把他剛毅的下巴線條變得柔和多情,濃濃的眉也彎出兩道虹橋。
嚴格來說,他不是那種帥得讓人駐足多看幾眼的男士,但是他眉宇眼角間流露出來的自信、性感,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傲然。
「那就說定羅!」紅玫拿起碗代酒,舉「碗」敬他。「歡迎你加入我們!」
「謝謝你們讓我加入!」他亦學她,一口仰盡碗小湯汁。
這是黎皓塵走入葉家的第一個晚上,他輕易地打入她們,在她們心底刻下自己的身影。從此,他和她們的未來交纏上,再也分解不開。
如果她們知道,他出小現將翻覆她們原本寧靜的生活,不知道還能不能這麼輕易地讓他走入?
第二章
躺在床上,皓塵滿是地伸伸懶腰,睡得好舒服……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子裡,他從沒睡得這麼沉穩過,困擾他多年的惡夢從沒放棄騷擾他,總在夜半人靜時,襲上他早已腐蝕得斑斑駁駁的心。
沒想到在這張狹窄的床上、在這塊異鄉的十地上,它竟個再扣門來訪。
鼻間傅來陣陣菜香,好一個溫暖的家庭,雖然少了男主人,她們依然活得如此生氣盎然,似乎男主人的缺席並沒帶給她們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