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巴不得有人綁走我,那我就不用和你成親了!」要是得一輩子忍受他的口沒遮攔,她還不如當尼姑去算了。
張克輝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們鬥嘴,幾度想插話又收了回去。他幾時見過馥蘭的雙眼這般明亮耀人?他一直以為馥蘭沉默寡言,但在這男人面前,她竟會與人拌嘴,而且鬥得面紅耳赤,這恐怕是他永遠也做不到的吧!
她說得對,他並非她的真命天子;如果有人能夠帶給她美好的人生,他又何必苦苦相求?
「咦,他人呢?」與班豫鬥了一會兒,馥蘭才發現張克輝不見人影。
「早走啦!還不是看見我才知難而退的?」班豫笑說。
馥蘭苦惱地回瞪他,「你這人真難捉摸,下了幾日大雷雨,今兒個又突然放晴了。我到底該怎麼面對你?」
班豫垂首瞅著她「我讓你難過了?」
「還用說?要不是情非得已,我才不嫁你這種性子不定的人哪!光是追著你的腳步我就應付不來了,誰又知道哪天你會拋下我,說走就走。」她無奈地歎口氣。
「不……不會啦!你別胡思亂想了。」班豫有些心虛。他剛才還跟班洋說要讓她做活寡婦的呢!唉,他真是牆頭草,連自己都拿不定主意。他早要一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心軟了。
馥蘭多少摸清了一些他的心態,靜靜地瞅著他,「你心虛了。可我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若你真的不要我,我就不想活啦!」
班豫一直以為她堅強不摧,但現在她的眼神好脆弱,讓人好不捨。
「怎麼會?多少人爭破頭想娶你,我好不容易成了萬中選一的幸運者,我哪捨得離開你呢?」他拉起她涼冰冰的手放在自己腰間,小心翼翼地環抱著她。
「可是你心跳得好快呢!」馥蘭知道自己當街做出這等親暱動作已經讓人議論紛紛了,但這是多日來他難得的溫柔,她想好好享受。
她可真是細心啊!「我想你。」他在她耳邊輕語,嗅聞著她身上的幽香,想起那日的纏綿。
「別說這種話。」馥蘭連忙推開他。要是再讓他放肆下去,那可不得了。
「你是來找我的?」他原本還一肚子悶氣,可是當真見到她,火氣又全消散了,看來自己的脾氣的確是太陰晴不定了。現在的好心情應該是剛才張克輝帶給他的,馥蘭對他絲毫沒有眷戀,他這准丈夫當然得意開心了。
「沒什麼。」馥蘭絞著手指。
「你就說吧!」
「我本來是想問你,要不要別成親了。」馥蘭咬著下唇等待他的怒氣。依剛才他的心情與動作,她猜他會生氣。
「為什麼?」他是生氣了。他還以為她滿心歡喜要嫁他的,誰知道她居然敢打這種念頭。
突然烏雲籠罩她的頭頂,害她退卻了,「無關緊要了,反正你都說你不會離開我了。」
「可我這個人一向隨心情做事,誰知道我會不會在最後一刻溜走呢?」班豫臭著臉說。他的好心情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
馥蘭聽了他的話,飛快地抬眼看他,許久後才顫抖著聲音說:「你早就打算要離開的,對不對?」
「是。」班豫氣得不顧後果直言,「婚後我要離開,你要就跟我走,不然就回小紅樓,當你的活寡婦。」
馥蘭愣愣地瞪著他,然後眼眶漸漸發紅。沒想到自己對他竟是可有可無……不明白他的忽冷忽熱,她原本平靜的心被他在有意無意間刺得滿是創傷。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是這般在意他、喜歡他,所以才會這麼在意他的話。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將自己的心交給他了。對魏千雲,她只當他是兄長般的敬愛,這兩個男人,她是用不同的心情去面對的。而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恐怕是太晚了。
「那也好,我們就不用再見面了。」她深深地再望他一眼。轉身離開,腳步沉得就要舉不起來。
班豫皺眉看著她。他以為她又會對他齜牙咧嘴一番,可是她居然不戰而逃。而且好像快哭了!
那也好,這樣她就不會再對他抱任何希望,最好連婚事都別辦了,他一個人自由自在,誰都管不著他。
可是……她要不成親該怎麼辦?嫁給那姓左的或是姓張的?還是乾脆就嫁給那魏千雲?不成不成,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不容其他人擁有她。
反正這天地是拜定啦!
第十章
馥蘭回到自己房裡,失聲痛哭。
她心中只想嫁給班豫,原以為成了親後他會轉性,或許會對她好些。怎麼知道他竟然早就打算要拋棄她,這種人她不嫁也罷!
但是……她已不是完璧之身,哪還有將來可言?
班豫只不過是想報復她將他拖進這場混亂,和與大家賭一口氣,才會答應娶她的吧!否則他要是不想娶她,又有誰能逼他答應呢?
她曾幻想過自己丈夫的模樣,或許是呆板不解風情,也或許是冷峻淡漠,但她從沒想過會嫁給這種將她視為利用工具的人!嫁,死路一條,不嫁,她也會將自己給逼死的。
與其如此,她倒不如現在一求解脫,省了大家的麻煩!只要她不在了,沒人會逼著班豫娶她,姊妹們也不會再替她操心。
心一橫,馥蘭當真找了柄小刀,咬牙往自己手腕一抹,頹然跌在床上等死,而手上應該有的痛楚似乎已經被心痛掩蓋了。
「馥蘭,你在做什麼?哎呀!死人啦!」嫣菊一推開門就看見馥蘭躺在床上,床上被褥全都是血跡,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連忙飛身過去找條帶子縛住她仍舊不住流血的手腕。
「你怎麼這麼傻?是班豫欺負你了?」她慌了手腳,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別救我,我不想活啦!」馥蘭哽咽地說。
「你給我乖乖躺著,不許再做傻事了!」嫣菊看著淚水爬滿了馥蘭蒼白的臉,情急之中從三樓窗口躍下,落至地面,腳下一蹬又躍到滿福樓二樓,恰巧窗邊坐著的正是班豫與班洋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