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心動·動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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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車廂內,思穎的味道還在品幀的腦海間盤繞,厘不清自己的想法,品幀甩甩頭,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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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陌生臥房、一個陌生書桌,不陌生的是她的藍色日記簿。

  趴在桌面上,振筆疾書,在這裡,溱汸沒有太多私人時間,院長說對了,病患是個難纏女人,這十五萬塊沒有她想像中好賺。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七日

  親愛的媽媽:

  今天是辛苦的一天,碰上一個不合作的病人,我的耐心幾乎派不上用場,很累,但想起這筆薪資能供小穎出國,便覺值得。

  再見到又慈,才發覺時光匆匆,當年的小學生已經長成美少女,她和她的母親一樣漂亮,只不過性格好得多。

  她不記得我了,我也沒去提醒她,不過,她對我的態度一樣熱情。平日她的活動範圍在樓下,而我工作的地方局限在四樓,我很少下去,所以只會在地上樓向母親請安時,才會碰到她。

  我的病患傅太太長得雍容華貴,想來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總覺得她眼熟,但實在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大約她有張漂亮的明星臉吧!

  我想,她很不能接受中風的事實,時時刻刻都在發脾氣,食物不合胃口,發脾氣;陽光透過窗簾,發脾氣;床單花色不喜歡,發脾氣;不過,發得最嚴重的,是她在國外工作的丈夫,沒有因為她的病而留下來。

  每每,想起她的丈夫,她就要詛咒起外面的狐狸精,稍稍有幾分姿色的僕傭在她面前晃過,她便要大聲咆哮,丟瓶子、扔杯子。

  這種婚姻除了悲哀之外,我實在找不出其他詞彙來形容。

  當然,我也沒逃過。這時,我就不免要感激小時候你逼我練舞,大概是學過舞蹈,雖然學不出像樣名堂,至少反射神經不錯,連連閃過她幾次攻擊後,她便放棄用這招來對付我,只不過,我不曉得她會不會向兒子告狀,要他把我這個「可惡的賤女人」換掉。

  幾天沒見到他,聽說他出國去了。他不在家,讓我鬆口氣,他是個氣勢迫人的男人,常常往他身邊一站,週遭就空氣稀薄起來,第一次,我覺得害怕人……

  日記沒寫完,一個闖進門的男人,讓溱汸急急將日記闔上。

  是他!他回來了。

  溱汸離開椅子,拉開兩人距離。

  但他拒絕她的動作,手一拉,把她拉回他身前。

  他要做什麼?

  話來不及出口,但見他粗獷的大手輕柔地拂開她額間劉海,動作溫柔得教溱汸不敢呼吸。這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傅毅爵,霸道不在、冷酷不在。

  「她傷了你?」他質問。

  這對母子很怪,當母親的時時刻刻把「我兒子」掛在嘴邊,他卻從未出口喊她一聲媽,對他而言,「她」是母親的代名詞。

  「我沒事。」

  想躲開,他不准,撕掉她額間紗布。

  那是道三公分長的傷口,血凝住了,裂開的皮肉翻出一道深溝,這道傷從她額角貼上他心頭,痛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事。

  「你自己是護士,不曉得這種傷口應該立刻縫合嗎?」

  「我還沒有時間,等傅太太睡了,我會去處理。」

  天曉得傅太太有多難纏,常常一個呼喚,她就必須站到她面前,否則,下場不是她額間多道傷口,就是漫無止盡的辱罵,而且,這個遊戲她樂此不疲,一天總要玩個幾次方肯罷休。

  「不用等,現在馬上去。」托住她的後腰,毅爵硬要架著她上醫院。

  「不行!傅太太的誦經時間快結束了,我必須……」

  毅爵冷冷的眼光掃向她。什麼必須,駁回!

  他繼續托住她的腰往外走,在往樓梯方向前,他先進入傅太太的房間,沒敲門,直接進去,打斷她誦經。

  「毅爵,你回來了!吃飽飯沒?我讓張嫂幫你煮點心。」

  對他,博太太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討好態度,溱汸不明白為什麼,只是這個時候的她,容易相處多了。

  「不要再玩虐待護士的無聊遊戲,更不要把她們當作你的假想敵,如果她走掉,對不起,我不會再幫你找任何一個護士。」

  他沒半分表情,語調淡漠,但聽話者清清楚楚接收到他的恐嚇。

  「我……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以後不會了。」傅太太對毅爵軟聲,眼光卻瞪往溱汸方向。

  該死!居然別的沒學會,先學會告狀,就是有這種狐狸精到處勾引男人,才會造成別人的家庭危機。胸口上下起伏,她絕不會讓她好過!

  「最好是不會。」

  毅爵拉起溱訪就要往外走,傅太太忙喊住溱訪。

  「Miss穆,我要洗澡。」她企圖留下溱汸。

  「她要去醫院縫針,我讓管家上來幫你。」他簡單交代,就是決議。

  走出房間,毅爵一言不發領前而走。

  溱汸向前快走幾步和他並肩,側望著他的眼睛,她想從中找出他的想法一樣幽合、一樣沉靜的雙瞳,是片跨不過去的藩籬,她不懂他,從一開始就不懂——

  坐上車,她合作;綁安全帶,她合作;下車,她合作;縫針,她一樣合作。

  如果他是個對手,她便是伺機窺伺的獵物,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猜疑著他的動作背後,存著什麼目的。

  「餓了?」走出醫院,他繃得死緊的臉,出現一絲表情。

  「什麼?」他的反應總在她的意料之外。

  「你餓了嗎?」他很吝嗇,只多了兩個字便權充解釋。

  「還好。」他的手又伸過來,她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臂藏到身後。

  看她一眼,他轉身走在前頭,上車、開車、下車,二十分鐘後,他們在一家餐廳坐定。

  點餐,他作主;選飲料,他作主;連飯後甜點,他一併替她作了決定。

  她想,他是個強勢男人,處處要人對他妥協。

  餐點送上來前,彼此都不開口說話,沉悶的氣氛僵在兩個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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