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
毅爵的憤然還在,不管他以什麼為出發點,但他心疼她,明明白白。看來她有足夠的力量讓這對母子翻臉,該得意,她卻沒心情慶賀勝利。
別過臉,她不想和他正對面,她必須切斷感覺,假裝不曾對他動心動情。他們是敵對的雙方,溱汸要求自己切實記住這一點。
「她一直這樣對你?」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壓抑的怒濤。
「我說過,她只是一個病人。」
「病人?所有病人都可以對護理人員無理污辱?」想到以前或以後,她可能碰過或即將遇到這種壞病人,他無法忍受。
「不是多數。」她實說。
「不要再當護士了!」他驟下決定。
「你想解雇我?」溱汸訝然。不會吧!她的計畫尚未擬定,他就要逼迫她放手?
「這個爛工作,你還想繼續?」不表情緒的臉,破例因她洩露過度心情。
「它是份待遇優渥的工作,我不打算放手。」
「要錢,我給!」他妥協。
「我是護士,不是伴遊女郎。」她否決他的提議。
「護士?也行,我另外幫她找特別護士,你留下來,單獨照顧我的健康。」他妥協再妥協,只因為她是他心中的特殊分子。
「等你半身不遂時,我會考慮接下這份工作。」他的錢很多,用錢留住女人,對他而言天經地義,但她不是個容易被金錢收買的女人。
「你很固執,你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尊嚴、人格,我做我該做的工作,拿我該得的報酬。」
「儘管她不斷對你挑剔污辱?」
「事實上,她的話並非全然沒有根據。」
「你承認她對你的污辱?」
「沒有一個僱主會三更半夜留在員工臥房內,你的舉止給了她足夠理由去懷疑,在檢討別人之前,先反省反省自己的舉動吧。」
毅爵不答話,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解析她話中意思。她並不喜歡他來?她希望與他保持距離?不!他不是個可以被拒絕的男人。
下一秒,他擁她入懷,強勢地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
「你做什麼?」溱汸亂了腳步。
「你認為呢?」
他不是紳士,從來都不是,封住她的嘴,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強勢,他吮吸著她的唇瓣,不顧她強烈反彈;他的大手壓住她的下巴,強叩開她的齒間,品嚐她的津甜。
他像一團火急欲燒融她身上的冬雪,他要她,不管她的意願,不管她反抗與否。
只要一個分神,她就會為他的吻沉淪;只要一點點的妥協,她就會為他的氣息沉醉。
但鐫刻在腦間的仇恨撕扯著她的痛覺,不讓她沉淪、不准她沉醉,淚滾滾滑下,她不甘心,為什麼要和這樣一個男人敵對?為什麼她不能跟隨他?
為什麼、為什麼不行?為什麼命運要安排他們敵對?為什麼連一點點幸福,上天都不給?為什麼她的為什麼沒有答案,只有一個不能抹煞的事實——傅家的男主人、女主人負她、欠她!
溱汸狠狠咬住他下唇,在他愕然間,她推開他。
背過毅爵,她命令眼淚暫停,不回頭,不去猜測他的心,她不!
在半晌的安靜之後,她聽見開門聲,他要離去了,終止他們之間僅有的一點點愉悅。
清清喉嚨,她勉強自己說話:「如果有空,請帶你母親去掛精神科,我懷疑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傾耳細聽,他的腳步稍稍停頓,然後接續原來動作。
投下第一顆炸彈,她的復仇計畫開始,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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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二日
想到今晚要到又慈家裡去、想到馬上要見到毅爵,我好快樂!
一、二、三、四、五……我見過他好多好多次,多到我都要覺得當他的女朋友很簡單。
又慈說,毅爵對我是特別的,她說毅爵對女人都不假辭色,只單單對我,有那麼多的話說。
他會問我學校的情況、對未來的計畫、還會問問我有關跳舞的事情。於是,我告訴他我井學上的困擾;告訴他我不想出國、姊卻硬要我出國的事情,他聽得很認真,還答應我,如果能幫得上忙,他會盡力。
我想,他不是個感情澎湃的烈火男人,也許是他不年輕了,所以對愛情缺乏熱情,所以,他喜歡我卻沒有熱切表現。
沒關係的,書上說,在愛情國度裡,人們要學會包容體貼,只要他愛我,我願意將就他對愛情的表現方式,也許他不夠浪漫、也許愛他會有點累,不管如何,我決定愛他、樂於愛他!
粉紅色的日記簿半攤著,躺在小小的床鋪上面,它的主人在半個小時前,哼著歌兒,換上她最漂亮的衣服,離開這張床鋪。她將有個開心夜,因為今天,她將認識深愛的那個男人居家那一面。
思穎快樂嗎?當然快樂!
在品幀受托來接她時,她心中的快樂就沒停止過。
靠在品幀肩膀上,圈住他的手臂,思穎忘記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的關係這麼親近,大概是他來看她跳舞那次吧!
那天,他們玩到天將大明,才分手離去,她靠在他的肩上自然愜意,她躺在他懷裡輕鬆快意,他是她最衷心喜愛的哥哥,她樂意當他的貼心小妹。
「開心?」他啟唇問。
「當然囉!織女要去見牛郎怎會不開心?品幀哥哥,你說要多久時間,毅爵才會愛上我?」
「你應該叫他毅爵哥哥。」品幀糾正她。這個稱呼是毅爵堅持的,他不希望思穎對自己存有太多幻想,只好用最溫和的方式敲醒她,可是這個小妮子似乎根本不受教,一廂情願得太嚴重。
「他又不在這邊,不用計較啦,等他在的時候,你再給我使眼色,我就會記得要喊他毅爵哥哥。」皺皺可愛的小鼻子,她幻想愛情。
「思穎……」
看著她滿面春風,品幀不曉得該怎麼對她開口,歎氣。破壞一個少女的懷春夢,會不會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