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不要抱持太過樂觀態度,要曉得,對於感情,我們只是旁觀者,不能代替誰作決定。」
「所以我讓自己長大懂事,我雖然很希望我們兩個能一直在一起,可是我不會再自私了,品幀哥哥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和又慈。」
她說得深明大義,帶著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她把自己埋進他懷裡。
不過,他聽出來了,這個小傢伙並不是要把他推給又慈,她只是尚未從過去的陰影中抽離,尚未學會面對真正的自己。沒關係,他老早之前就說過,他很有耐心。
緊摟住她,他不想放手,不過又慈的事,他是該找個時間和義父好好談談了。
「品幀哥哥……我快睡著了。」
「好。」
「不要把我抱回房。」
「沒問題。」他答允。
「明天醒來,我要第一個看見你。」
「可以。」
「品幀哥哥……」她的話有點模糊不清。
「什麼事?」
「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說著,她進入昏睡狀態。
「沒有!」不過他很開心,在進入夢鄉時刻,她對他、也對自己誠實。
唉……喜歡她真的有些辛苦,可是,能怎麼辦呢?這個小孩既不誠實又有些笨,他不包容,還有肯誰花那麼多的耐心來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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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品幀心疼思穎眼眶下的黑圈圈,捨不得叫醒她,便自己去上班,他在床頭上留下一張紙條,要思穎好好休息,舞團那邊他讓小畢過去照顧。
思穎一直睡到中午,看過紙條後,抱住棉被繼續睡,昏昏醒醒間,賴床的感覺舒服得像天堂,直到她完全清醒,已經是晚上時分。
跳起身,她忙起床梳洗,不過,她沒像在英國時那麼明目張膽,抱起自己的枕頭,她仔細傾聽門外,確定沒有動靜,才敢飛身奔回自己房裡盥洗。
下樓的時候,將近七點,客廳裡坐滿人,連一向晚歸的品幀,也在沙發裡面。
又慈賴在他身上,手纏住他的腰,他們不時交談,然後同時笑開。
他們的開心看在她眼底,醋酸在肚裡翻攪得厲害,思穎知道這樣不對,卻無法控制自己心情。
一看見思穎抵達,又慈孩子氣地霸上品幀的大腿,向她宣告那是她專用的,別人不能偷取。
「又慈,你在做什麼?」她的動作太明顯,品幀無奈,但私心裡,他也想看看思穎的反應。如果在她的愛情裡,沒了主動、沒了積極,連嫉妒都缺席,那麼品幀恐怕要找個專家來教會她愛情。
「哪有做什麼,小時候你不是常常這樣抱著我嗎?品幀哥哥,你要記得,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我不准別人搶走。」揚起下巴,又慈的話明顯針對思穎。
「你的丈夫才是你的,哥哥是嫂嫂的。」品幀附在她耳邊說。
「那你就當我丈夫,不要當我哥哥啊。」捧住他的臉,又慈對他咬耳朵。
「那可不行,嵩鈞會生氣。」
陳嵩鈞是毅爵和品幀的同學,也是濟平醫院的院長,溱汸曾經在那裡面工作,這些年,又慈身體犯病,在那裡進進出出好幾回,和嵩鈞結下不錯的感情,目前他們正處於模糊不清的曖昧階段。
「關嵩鈞什麼事?」話一出,她臉頰浮上紅暈,嬌媚模樣盡入思穎眼底。
「怎麼不關他的事,嵩鈞喜歡你啊!」
「那種喜歡是朋友的喜歡,又不一樣,將來我是要嫁給你的呀!我們從小就說好的,你忘記了嗎?」她和品幀哥哥「說好」了,可沒和嵩鈞「說好」,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傻氣。」他搖搖頭,懷疑她的智商比起思穎不見得高明。
思穎聽不見他們在談些什麼,只看得見他們親密相依,看見又慈臉紅羞怯,看見他們在一大群人面前咬耳朵,一點都不避諱。
心從酸轉痛,皮膚上出現不明原因的雞皮,胃壁急速收縮,她覺得又痛又冷,汗水從額間冒出來。
思穎在臉上架起虛偽笑容,假裝自己很融入這樣的溫馨情境,雖然假裝很痛苦,可是她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你已經長大,再不能犯下錯誤。
她一次次對自己勸說——品幀哥哥喜歡又慈,你不能插入;他們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他們是郎有情、妹有意,而自己只是落花流水,一場空歡喜……
無數的自我提醒,提醒出她滿肚子苦水,不能吐、只能往下嚥,眼前升起濛濛霧水,她不敢用力眨,盼望著它們自動蒸發。
「思穎,舞團的事忙得怎樣了?」傅易安問。
對這個小女兒,他有無限愛憐,她身上帶著意涵的影子,那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
思穎回過神,忙回話:「下星期五甄選團員,順利的話,我們預計在明年春天推出新舞碼。」
這個爸爸,是她從小就企盼的人物,沒想過他真的出現了。這些年當中,她清楚體會,他很努力地彌補她的童年,不說原宥、不談諒解,他們本是血緣至親,於是易安走入她心裡,成了她真正的父親。
「待會再問吧,思穎睡了一天,還沒有吃東西,我讓張嫂幫她留了晚餐,先吃點再說話。」
江善薇對思穎也好,一方面是感激意涵將她的女兒帶大;另一方面,是為了贖罪——她當年加諸在意涵身上的罪惡。
「對!你太瘦了,胖一點好看。」
傅易安從張嫂手中接過晚餐遞給思穎。
她一點食慾都沒有,卻也禮貌接手。
她刻意不去看品幀和又慈,但他們的動作還是落在她眼簾中,心在痛,一陣陣的,擾得人心裡焦躁。
那種感覺是不是叫作失戀?如果是的話,她就理解,為什麼人人都說失戀會痛不欲生,會寧願死去也不願意接受。
可是……笨瓜啊!品幀哥哥又不愛她,了不起她只是單戀,不是被拋棄,起碼沒有面子問題……只不過,她的痛無關面子,有關係的是沒人在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