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打算這麼做。」
「我卻不可能讓你一個人走回去。」
樓語凌回眸了,人已經站定在地上,「堂堂菲爾伯爵總不會是想綁架我吧?如果是,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這方圓百里幾無人煙,你就算把我殺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不是嗎?」
她把他說得像是個殺人魔似的……
「我不太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你了?」他的歎息很輕,在強風狂驟的夜裡幾乎無法聽聞。
「你沒有得罪我,我只是無法喜歡上像你這種風流自大又自私自利的男人,如此而已。」犀利的話瞬間出口,快得連她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風呼呼地在耳畔吹過,她暗罵一聲自己是個白癡,竟然笨得在這個時候向這樣可怕的男人挑釁,她是故意找死嗎?月黑風高地,難不成她真的想成為今日的月下亡魂?
樓語凌緊閉著雙眸,有些害怕的感覺到他的靠近,無聲無息地像個鬼魅,想躲也躲不了,又何必躲?只好不爭氣的聽見自己夾雜在狂風裡那急促慌亂不已的心跳聲益發張狂無比。
他的人就站在她跟前咫尺之處吧?她彷彿可以感覺到他輕淺的呼吸伴著風吹過她的頰畔,然而他卻一語不發,也沒有伸手掐死她。
他想做什麼?害怕哽在喉間,她的身子在狂風中抖得更厲害了。
「你在害怕?為什麼?」一隻修長滑順的手輕輕地撫上她雪白的臉龐,溫柔地問著。
倏地張眸,一股烈焰在樓語凌眼中閃耀。「你年紀大了,眼花了吧?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怕你?」
俊美的面容扯著一抹淡然的笑,「我也正納悶著呢,這裡頭一屋子的女人可沒有一個會怕我。」
「我不怕你,可也不是這屋子裡頭的女人。」
菲爾笑得更輕忽了,「你是真的討厭我吧?那一屋子女人只是我的代罪羔羊而已,你因為我所以不喜歡她們,是嗎?」
心事被人看穿,她驀地紅了臉,冷冷地道:「你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也不希望是這樣。」灼灼的目光幾乎要穿透她的靈魂,他在她臉上停駐的時間過長,長到連自己都感到訝異。
「請放開你的手,我不是你調情的對象。」他這樣看著她,讓她的全身一陣虛軟,動彈不得,競只顧張著嘴反駁他,忘了他那修長好看的手還非常不得體的在她又紅又白的臉頰上停留。
「對不起。」菲爾撤手。。
她竟有些怔然,失落,忘了先前對他的恐懼。
一股熱氣衝上臉頰,樓語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種變態似的想法,轉身,她踩著急切的步伐逃離。
「等等!」話落,菲爾已大步上前握住她嬌嫩的小手。
「你幹什麼?放開我!」
樓語凌的小手想從緊握的大手中抽離,又急又切,差點弄痛弄傷了自己,直到菲爾以些微的蠻力將她的雙手制住,將她妄動不已的身軀固定在他寬大的懷中,她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她瞪視著他,眼眶裡帶著忍住不落下的淚,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粗喘著,像經歷過一段時間的角力戰鬥。
「我送你回去,這一點我很堅持。」過了半晌他才淡淡地開了口,語氣不急不躁,就彷彿剛剛他的強迫行為不曾存在過彼此之間。
「如果我也堅持呢?」讓他這樣一個大色狼送她回家,不等於宣告她樓語凌將在這一夜羊人虎口?
菲爾沉默了,突然退開一步,「不是我就可以了吧?嗯?如果你堅持,我就請管家先生送你回家。」
「我不——」
「不是他就是我,你的選擇只有這兩種。」
*** *** ***
最後,她當然是選擇了菲爾城堡的管家先生陪她走回去。
她以為管家很老,沒想到卻是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比菲爾還小個七八歲吧?卻沒有一般年輕人該有的熱情與活力,他看起來甚至有點討厭她,從頭到尾板著一張俊臉,除非她問他話,否則他不會出半點聲音。
「法瑞安,你家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了打破沉默,她試著開啟一些無傷大雅的話題。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淡道:「好人。」
「喔?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他不是好人,根本不必如此擔心你的安全而非要我親自送你回來不可,你根本就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我是他的客人,不是嗎?」何況,男人送女人回家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這樣就稱得上好人?
「你可以不是他的客人,他根本不必關心你的死活!」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有些憤憤不平。
「我實在有點不明白——」
他有點不耐的打斷她,似乎再也無法忍受她的愚蠢似的道:「要不是擔心你一個外地來的年輕女人單獨住在這偏遠的小屋,以他尊貴無比的身份又何需親自來看你,還邀請你當他的客人!菲爾先生就是這樣的好人,卻因此讓全天下的壞女人所利用!」
樓語凌微皺著眉,莫名其妙的側過臉瞧著義憤填膺的法瑞安。
「還聽不明白嗎?你這女人的腦袋瓜是漿糊做的?」他幾乎要氣得跳腳了,要不是她是個女人,他、會直接扯住她的領口對她咆哮,「芒天下的女人都利用菲爾先生的好來接近他,每天霸佔著他的笑容與溫柔,天知道,菲爾先生只是同情她們而已!懂嗎?」
「懂了。」她訕訕地應了聲,不說話了,怕不小心誤觸了地雷,莫名其妙被炸死。」
這個城堡內的人都很怪,不是溫柔和善得不像人的那些女人,就是暴躁易怒得像個瘋子的法瑞安,要不,就是那個白天像天使,夜裡像魔鬼的菲爾。
夠了!她真的受夠了!那個鬼報道不會比她的命重要吧?沒了命,她也嫁不了哈帝,他是不是就打這樣的如意算盤?
沉默,讓她回家的路顯得特別的漫長,短短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她卻像是走了半個世紀,腳上的細跟鞋根本就是在折磨她,去時的平坦小徑不知何時變成了此時的碎石子路面,坑坑洞洞的好幾次讓她拐到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