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這個笨老頭,還會有誰?」
「你,你這個臭老太婆!」
陳秀梅哈哈大笑,「起碼我這個臭老太婆比你聰明,懂得把握住現有的幸福,不像某個人,老是沉醉在舊回憶裡,還自以為多情傷感。」
「你,你」裴在東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反駁我吧廠陳秀梅得意地說:「再不醒悟的話,我看將來你不僅是笨,而且還會多加個孤獨老人的頭銜。「她樂得看他的臉由豬肝轉為蒼白顏色,看來他棄械投降的時候即將為期不遠。」
雷剛和麗娜的感情進展順利,陳秀梅免不了一陣高興,她巴望這麼久,如今媳婦、孫子都有了。
「我看滿月和喜酒一起請吧!」
「伯母。」麗娜尷尬得紅著臉。
「怎麼,嫌太草率是嗎?那分開請好了。」
「伯母。」 她臉上那層顏色再加深。
陳秀梅糾正她,「還叫伯母,這回真的得改口叫媽了。」
麗娜的臉著火般發燙,雷剛見了笑得開心。「你該知道我的幽默遺傳自誰了吧。」
麗娜滿心歡喜地融合在這份寵愛當中,只是美中不足的一點是,爸爸還是冷淡地對她。
「也許他天性如此,你不要放在心上。」雷剛這樣安慰她。
雷剛真的對她很好,雖然多年的習慣造就她的個性獨立,但是雷剛總會適時提醒有他的陪伴。
回到飯店之後,比爾告訴她最近的狀況。「珍妮在療養院很好,我常帶潔西去看她,她本身也很努力,所以復原的速度很快。」
「珍妮還年輕,只要意志力堅強,又有足夠的關愛,我想一定沒問題。」
「她請我向你致上最高的歉意,她說等她好了之後,再當面向你道歉。」 他代為轉達。
麗娜搖頭,「不,我不怪她,真的。」
「謝謝你,娜娜。」 比爾握住她的手說,「我希望水遠是你的好朋友。」
「當然,你懷疑嗎?」 她微笑。
比爾欣慰地說:「雷剛是幸運的傢伙。」
「不,我們都很幸運,只要我們懂得把握住手上的幸福。」
贊同地點頭,他又道:「生完孩子,你會不會回台灣!」
「我恐怕不得不告訴你,是的。」 麗娜遺憾地說,「雷剛雖沒說,但我知道他很想回去,他的事業在那裡,還有他的家。」說完她接著補充說道:「我會懷念這裡,有空會回來看看你們。」
忍住心裡的悲傷,比爾強顏歡笑地說:「別忘了。」
*** *** ***
兩個月後,麗娜的孩子等不及出來要和世界見面了。
「雷剛,我好像生病。」麗娜臉色和綿被一樣地慘白,她哆嗦地說。
而睡夢中的雷剛被麗娜喚醒後立刻慌了,七手八腳地把東西備齊,準備送麗娜到醫院去。
「媽,麗娜好像要生了,我送她去醫院。」雷剛衝著母親房門大喊,也顧不著她聽到沒有,扶著麗娜匆匆忙忙地出發。
三個小時之後,麗娜人在生產台上,兩腳則已顧不得尊嚴地張開,身邊是堅持陪伴在旁的雷剛。雷剛緊握著她的手,恨不得分擔她所有的痛苦。冷汗滑過她的額際,她得眉頭緊皺,卻哼也不哼一聲。
「來,臀部用力,深呼吸。」
麗娜聽著醫生的話,用力往下推擠,一股榷心刺痛讓她忍不住滲出淚滴,雖如此,可她遏是忍耐著,再深吸一口氣。
雷剛看不過去,低聲地對她說:「麗娜,沒關係.你可以喊出來,那並不丟臉,只是一種發洩。」
麗娜轉頭看他。這個男人不比她好受,她的疼痛好像分給了他,他的臉和她一樣糾結成團。她怎會懷疑他不愛她?這真是最愚蠢的想法。
所幸她及時發現。她看著他,忍不住輕聲嘶喊,「好痛!」
「我知道。」雷剛撫慰著她。「有我在,我陪你一起忍受。」
是的,她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也不用再強裝她夠堅強,她偶爾可以像這樣吶喊出來而不會有人取笑,因為有雷剛在。
雷剛握住她的手,配合她的呼吸,再加上醫生的幫助,一鼓作氣。
「推!」
「哇!」一聲強而有力的哭聲劃破空氣,叫囂著來到世上的證明。
「我的孩子。」麗娜看著混合血水的嬰兒,通過臍帶和她緊緊相連,淚水驕傲地滑下她的臉。「雷剛。」
雷剛也用著敬畏的態度觀看著孩子,激動地抱住流滿汗和淚水的麗娜。
快速地處理後,護理人員將赤裸的嬰兒抱到他們面前。「恭喜,是位千金。」
哦,他們早知道的,他們早知道是個寶貝女兒。只不過,當她皺著臉,哭著來到這個人間的時候,他們終究忍不住歡欣的淚水,迎接她的到來。
*** *** ***
裴在東握緊雙拳,泛青的筋痕顯示他緊張的情緒,他皺緊眉頭,身體的僵硬己達到最極限。
陳秀梅一掌拍在他挺直的背,半幽默地說:「你別一副要上刑場的樣子,生孩子沒有你想像中的恐怖。」
胡說,他記憶中的生產就像場災難,他的妻子身體每況愈下,生完麗娜之後更是奄奄一息。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再說產後的調適也很重要。」
不願意再回想妻子生產後虛弱的眼神。
「麗娜很健康,你放心,她撐得過。」
「我可不是在擔心她。」裴在東咕噥地說。
「哈,擔心就擔心,有什麼好怕人家知道。」
裴在東浮滿皺紋的臉,露出幾許快然的顏色,他一扭頭又掩飾過去。
也許這老太婆說得沒錯,他該考慮是要帶著遺恨到棺材裡去,還是練習他所陌生的關懷。
那一天他遭遇到自妻子死後,最痛苦的一天,麗娜差一點就遇害!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長久以來,他一直刻意忽視她的存在,可是她又明顯在那,提醒他摯愛的妻子為了懷她,耗掉多少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