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倒是頭一回看到老大這麼失控咧。」小彬沒心機地插了句。
林金成——也就是成哥,看了看兩個聒噪的夥伴,又瞥了眼童禹恩。「我去跟他談談。」
工作室裡最資深的就是成哥,跟凌昊煒交情最好的也是他,雖然平時不見他們的感情有多熱絡,但這是大夥兒心知肚明的事。
「成哥,我……」童禹思紅著眼,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別說了,讓我跟他談談,你休息一下。」林金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氣後才轉身離開。
「吁——結了婚的男人就是不同,瞧咱們成哥多穩重!」小彬歎了口氣,崇拜地目送成哥離去。
「噫?成哥結婚了嗎?」童禹恩兩顆眼淚還來不及落下,就被這個消息給凝結在眼角,她猛力眨了眨眼,又將它們給眨回眼眶。
「兩年了,當時還是靠老大大力幫忙,這才成就了一段美滿的婚姻。」小季點了點頭,約略簡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童禹恩靜靜地消化這個消息,沒注意到維爾正向她這邊走來,等她發現時,他已站在她眼前離她兩步的距離。
「你還好吧?」他的眉頭深深皺起,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童禹恩僵硬地扯開一抹笑。「沒事,我很好。」
「是他嗎?」他問了句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
「嗯?什麼?」外國人都是這麼問話的嗎?怎麼她都不懂他在問些什麼?
維爾漂亮的棕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突然語出驚人。「你是為了他才把長髮給剪了的嗎?」雖沒有指名道姓,但他相信每個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小季和小彬霍地吸了口氣,兩人交換了個眼色,識相地離開現場。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童禹恩屏住呼息,半晌後她撇開頭。
「不要逃避現實,那對你沒好處!」維爾陡然攫住她的肩,強迫她面對自己。
「我說了,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我剪髮純粹是因為我高興、我喜歡!」此時此刻,她簡直恨死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大男生,他憑什麼強逼她去面對她連想都不曾想、也不敢想的問題?
「我不是想逼你!」維爾攫住她的肩,讓她無姻嶙。「既然你選擇在這裡工作,勢必每天得面對他,你覺得這樣子下去好嗎?」
童禹恩迷惘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離開這裡。」維爾毫不遲疑地指點她一條他認為的明路。
「不!」童禹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為什麼?」維爾皺起眉,他搞不懂她的想法。
「我……我是來工作、來學習的,不是像你想的那個樣子!」童禹恩還想掙扎,她試著說服維爾,更想說服自己。
「那他為什麼會專找你的麻煩?」維爾擺明了不相信她的回答。
「維爾,這是我個人的事,何況出錯在所難免,只不過正好都出現在我的工作範圍……」她也很難過啊,但不想個讓自己覺得舒服且正當的理由,她怕自己會鑽牛角尖,讓自己更不好過!
維爾吸了口氣。「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當然是朋友。」僅只是朋友,普通朋友。
「你知道我的意思。」維爾深深地看著她,像要看進她的內心深處。
童禹恩心跳了一大下,她驚訝地睜大眼,彷彿眼前的維爾是個醜惡的大怪獸。「別說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讓他表明他的心意,否則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維爾緊皺著眉頭,他頭一次嘗到被拒絕的滋味,心頭烏雲密佈。
「我沒別的意思,現在我只想把攝影學好,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嘗試……」童禹恩聞嗅到他受傷的氣味,心慌地說明一部分的事實。
「我懂。」維爾瞪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出聲了。「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我都接受,我對你惟一的要求是不要太早定位我跟你的關係,讓我們之間還有繼續發展的空間。」
童禹恩心虛地垂下頭,一雙大眼無助地盯著腳下的地板。
任由她想破頭也想不透,前天晚上溫柔多情的凌大哥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難以置信的火爆,他後悔抱了她嗎?
但事後她並沒有要求他任何事,更沒有說出任何要他負責的話,他到底為什麼看她不順眼呢?莫非失去童貞的女人就變得面目可憎?
未來的事任誰也說不得准,今日凌大哥如此嚴厲地對待她,她甚至有股想逃的衝動;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如果有一天,他終於改以嫌惡的眼神看她時,她還能厚臉皮地在工作室待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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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真好。」林金成終於在七樓公寓的頂樓找到凌昊煒,他由口袋裡抽出香煙,緩緩地點上一根,兀自吞雲吐霧起來。
凌昊煒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盯著隨微風飄動的白雲,兩隻手臂搭在欄杆上。
林金成沒有再出聲打擾他,靜靜地陪在他身邊,直到抽完整根煙。
「你上來做什麼?」明知他上來的目的,凌昊煒還是忍不住多此一問。
「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為什麼。」既然他起了頭,林金成也不打算拐彎抹角。
凌昊煒煩躁地抹了抹臉,他僵硬地扯開一抹難看的笑。「可能最近心情比較煩,沒什麼事。」他企圖一語帶過。
「我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林金成笑了笑,暗諭他小題大做。「只是為什麼針對她?」
凌昊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收回原就不是很自然的笑,又再度沉默了。
「我是不知道你跟她哪裡出了問題,但相處了這一陣子,我覺得她是個滿不錯的女孩,既認真又負責,現在這種女孩可不好找。」林金成學他看著白雲,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他印象裡的凌昊煒,雖然對女人很冷淡且保持距離,但卻從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有過如此惡劣的態度,更別說童禹恩還是工作室裡的夥伴;這種情形之下,惟一的一種可能,就是他心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