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獵人來說,這些易如反掌。」她以男人的口吻說。
滑鼠輕點電腦上的反追蹤裝置——當一名網路獵人,如果沒有寫一堆程式來保護自己,恐怕第一回合就蒙主寵召了。
「算我服了你。」奢厲人佩服地說。
「這就不必了,請直接切入主題。」這種話她聽多了,實在不必再多作恭維。
「我想委託你擾亂『銳財團』的各種網路商務,徹底破壞它的商譽和信用。」
奢氏和銳財團之間的鬥爭。傳聞已久。
奢氏在台灣的網路商務界佔有一席之地,這個企業一直以來都在併吞其他同業,大有獨佔鰲頭的野心:銳財團則是跨國性的大企業,全球性的網路脈絡使它網路龍頭的地位固若金湯。
像奢厲人這種企圖心強烈的人,想動銳財團的腦筋。倒一點都不令人意外,但是銳財團的總裁岑缺也不是省油的燈,奢厲人想動他腦筋,恐怕得使出渾身解數。
「獵人不做不公不義的事。」這麼缺德的事也做?她可不要淪為他的同類。
唉……只好眼睜睜看五十萬現金插翅飛去!
「好吧!銳財團的商務網路有三千多條,每破壞一條,就馬上在你的戶頭匯入一百萬現金!」奢厲人很大方地開出天價。
匯出去的五十萬隻是訂金而已,為了打敗岑缺那個死對頭,這點代價算什麼?
「嗄!?」方欣被口水噎了一下。
五十萬變一百萬,而且還可以賺三千多次……把她賣掉還不值這個價哩!
她是心動了啦!但是這種無恥又卑鄙的事……
「我需要考慮。」她說。
鉅額款項與道德放在天平的兩端,實在讓人很難抉擇,若又加上孤兒院……
「我找別人好了。」奢厲人乾脆地說。
緒,只知道岑缺深人簡出,不問世事,因而使外界給了他「充滿神秘感」的評價。
但,並不是他刻意成為一道謎,而是他不喜歡招搖、誇耀,更不想變成他人目光的焦點。
尤其當他的未婚妻唐楚兒在七年前離世後.這世間的一切變得索然無味且煩人。
銳財團的構想是唐楚兒在世時一手規劃的,他不允許任河人來破壞,但也不會為了擴展業務,而對任何人逢迎。
銳財團不斷蓬勃發展,他心中的鐘擺卻在唐楚兒去世時,停止了擺動。
車窗外是數年如一日的巴黎街景.思念一古腦兒地湧了上來。
那條街是他和唐楚兒曾攜手走過的,她說走在古跡之中有穿越時光之感……
那個櫥窗是他們一起看過的,她說有朝一日,她也要開一家婚紗館,讓所有有情人幸福……
他們曾在那個廣場前合照,她嫌他笑得不夠燦爛……
那些情景彷如昨日,現在他的財富夠她開一千家、一萬家婚紗館,她卻不在了,而他也失去了笑的能力。
楚兒、楚兒……就算他再呼喚千千萬萬遍,就算他痛斷肝腸,她也不會回來了。
「總裁,巴黎分公司到了。」特助為他拉開車門,他才從紊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特助是岑缺的親信,高中時代在台灣認識,大學時又碰在一起,然後就到了現在。是目前唯一和岑缺用中文交談的人。
銳財團的總公司設置於紐約,這回他親自跑到巴黎來,是為了商務網路平台的問題。
這個商務平台有太多資訊流失,還有大量的交易失敗,他必須親自瞭解情況,並做適當的懲處。
事實上,這種情形已經發生在五個地方,只不過巴黎是最先發生,且最嚴重的一個。
儘管他不願招搖,世界各國駐派在巴黎的記者還是得到消息,守在巴黎最新穎、最巍峨的辦公大樓前。
在記者群中,他仍是最俊俏挺拔吸引人的那個,而眉眼中的憂鬱氣息,更為他增添無限光采。
在這麼一大堆優點下,那點不愛理人的孤僻,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岑總裁,請問您親臨巴黎,是否是為了最近網路交易出錯的問題?」
「岑總裁,請問您對一周內有五個平台癱瘓,是否有因應之道?」
「請問岑總裁……」
記者們圍上來,以法語問道。
「我們會查明原因,給所有支持銳財團的顧客們滿意的交代。」代為回答的是特助。岑缺不愛說話,向來由特助代為傳達。
事實上,岑缺早就已經交代總部最精銳的工程師群,展開全球性的調查,查出真相只是時間性的問題——那個該死的肇事者,最好有相當的覺悟。
知道有人居然破壞他與唐楚兒一手開創的網路事業,他的脾氣就一直處於紅色警戒狀態。哪個白癡碰到警戒線,只會屍骨無存。
「銳財團日後會召開記者會說明,請大家稍安勿躁。」特助才留下這句話,岑缺已經轉身進入辦公大樓。
這棟辦公大樓的頂樓是最高科技中心,岑缺與特助搭乘快速電梯直達頂樓.電梯外,數百名工程師排排站在門邊恭迎。
一進門,岑缺就開始瞭解狀況。
「原因?」低啞而壓抑的嗓音自他口中逸出。他最近脾氣非常不穩定,要小心控制。
「訊號千頭萬緒,我們找不到真正的原因。」工程師們束手無策。
「顧客方面?」
他的聲音不高,主任工程師必須把耳朵湊近。才有法子聽清楚。
「網路極度錯亂,我們一概以電話聯絡。」
「修正程式?」那個該被亂馬踩死的肇事者!他又在心中詛咒。
「對不起,只會愈修愈亂。」主任工程師相當慚愧。
「程式干擾?」
「偵測不到任何程式入侵。」主任工程師的頭愈垂愈低。
「病毒?」
「沒找到。」已經有人想為自己的無能撞牆自盡了。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在一大堆毫無建設性的答案後,苦苦壓抑的怒氣還是沸騰,「對方是三頭六臂嗎?為什麼連你們這些世界頂級的工程師也搞不定?」
所有幹部除了呆住外,只能感覺到血色不斷從臉上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