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灰暗色系的窗簾、地毯、桌巾、椅墊,統統換成明亮鮮艷的亮彩色系,讓人一踏進屋裡頭,溫暖的氣息,便盈滿心胸。
在得知楚天驕即將回來的前一個小時,她找來天驕的阿姨和姨丈,還有社區裡頭一些男女老幼,她希望為楚天驕所做的一切,能把他封凍的心,完全地融化開來。
「譯嫻,妳真的很有心,這間房子我早就想好好整理整理了,老是這樣陰氣沉沉,不但左鄰右舍會怕,將來想賣出去,恐怕……也沒人想買。」薛寶蓮早就想把這屋子好好打造一番,在經過譯嫻這麼提議後,她當然舉雙手贊成。
在大夥一片和樂融融下,突然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譯嫻趕緊關上燈,所有人一律就定位,等待門一開,一個讓楚天驕意想不到的驚喜,即將要呈現在他眼前。
門一開,燈亮,楚天驕赫然發現,滿屋子都是人。
「Surprise!」有人拉新娘炮,有人撒碎紙花,還有人開始手舞足蹈,唱歌跳舞起來。
「嗨!」她朝他揮揮手,開心地來到他面前。
驚訝中的楚天驕,一臉不爽樣。
他發現家裡的窗簾變了,地毯換了,就連他母親最愛的桌巾,也統統都不見了!
他的臭臉持續了整整一分鐘,站在大門口定住不動,很快地,大伙臉上的笑也慢慢淡去,全場陷入一片寂靜。
「你們在我家幹什麼?」
「重新幫你過聖誕,你不覺得這麼多人跟你過節,讓你很感動嗎?」她發現他的表情裡,絲毫愉悅也沒有。
聞言,楚天驕大怒。
感動?感動個屁!
他母親生前的擺設與裝飾,統統都不見了,他不殺人就已經不錯了,還要他感動?天底下沒看過比她還要白目的。
「統統都給我出去!」他不管阿姨、姨丈,甚至是譯嫻的面子,板起臉來,送客!
「你怎麼這樣?這些鄰居都是來這邊熱鬧熱鬧的,你不要這樣吧?」完蛋了,看樣子楚天驕對這樣的改變,完全不領情。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熱鬧的?妳說啊?」媽的,自作主張!
楚天驕的反應,是她始料未及的,這這這……怎麼會這樣?那麼多人在場,他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她。
她努力微笑,企圖化解尷尬。
「你不要那麼生氣嘛,大家都很有心的,家裡變得比較明亮不是很好嗎?還有……家裡要有人常來走動走動,氣才會旺,人才會比較開朗……」
「妳講完了沒?」他卯起來瞪她。「這裡是我住的地方,什麼時候輪到妳做主了?」
他看著左右鄰居,說道:「不好意思,今天這裡沒有Party,我很累了,各位請回去吧!」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這些左鄰右舍們哪還有臉待下去,他們一一走出楚天驕的住所。
每走一個人,譯嫻就覺得對他們好抱歉,人家一片好心好意,要給他熱鬧熱鬧,誰曉得他這樣不解風情。
「阿姨、姨丈,不好意思,讓你們跑這一趟,麻煩你們先回去,我有事要跟這位方小姐談談。」
薛寶蓮看了看老公,最後代表發言:「天驕啊,有什麼話慢慢說,人家方小姐這樣做也是好意,你別太責備人家了!」
楚天驕沒有回復,笑而不答。
薛寶蓮只有默默替她祈禱,希望上帝阿拉媽祖觀音眾神都會來保佑她。
兩人一走,閒雜人等只剩紫柔一人。
「妳還不走?」楚天驕冷冷看著她。
「我跟譯嫻是好姊妹,我當然要誓死保護著她。」
「我不會動她一根寒毛,我跟她之間,有私事要談,妳要是不放心,在門口等十分鐘,說完我就讓她陪妳走。」
紫柔還是不太放心,直到譯嫻對她使使眼色,努努嘴,說道:「那妳……先出去等一下,我想應該沒什麼事才對。」
「那……要是他欺負妳,馬上大叫,我立刻報警。」
「妳快出去啦!」厚,真煩ㄟ!她真怕越說會越把楚天驕激怒。
紫柔才一步出大門,楚天驕便怒目直視著譯嫻。
「妳把我家裡的所有擺設、裝潢全改過,還找來一堆我不認識的人來,妳居心何在?是認為我太不近人群,日子過得太灰色,還有……太會搞自閉了,是不是?」
他最不喜歡人家太自以為是,尤其是探究他的心思。
「你千萬別這麼想嘛,人總是要往光明面去想的啊!你看看這窗簾和這地毯,都是很有朝氣的水藍色,還有,這桌巾是我去挑的,你不覺得很有南歐鄉村味道嗎?不要老是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換換家飾,你的人生觀……」
「我的人生觀不需要妳來主宰!」他吼她,目光銳利得像一隻餓極的野鷹。
「那些都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裝飾,妳憑什麼剝奪掉我睹物思人的權利!」
「那些……都是你媽最喜歡的啊……」要死了,他又沒說。
楚天驕狠狠拋下一句:「明天我醒來的時候,統統給我恢復原貌。」
「原……原貌?」開玩笑吧!她可是花了兩天工夫,才弄出這麼棒的一個意境,竟然要她恢復原貌?
「聽不懂嗎?就是跟妳第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樣,瞭嗎?」氣死了,那些都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擺設,她竟然……
「一模一樣……嗚嗚……」她感到一陣惶恐,惶恐到眼淚都飆出來了。
「妳在哭什麼?」
「那些……那些窗簾、地毯和……桌巾,我統統請人載走了!」
「載走了?」他惱怒。「載去哪?」
「你……你別那麼大聲,我……我去幫你問就是了嘛!」她趕緊拿出手機,按了按號碼。
「喂,是大頭嗎?那個那個……我昨天要你載走的那些窗簾和地毯、桌巾呢?」
時間過了十秒,只見譯嫻瞠大眼珠子,大叫:「什麼?焚化爐……好好,我知道了!」
按上切話鍵,譯嫻苦哈哈地笑著,不敢直視楚天驕。
「關於那些窗簾……還有地毯……」她說得很慢,很像快要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