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咱們余淳亮大小姐竟然說什麼想不起來、說什麼勉強算是有關心!
他默默在心底從一數到十,克制著飛車到她家,扭開她不知道是漿糊做的、還是豆腐做的,氣死人不償命的小腦袋瓜子。
「妳就不能小心點,運動白癡也不是這樣的白癡法。」想起她每次驚險的表演就教他嚇出一身冷汗。關門忘了把手腳都伸出來,然後夾得到處瘀青;牽個摩托車,竟然也能讓車輪輾過自己的腳;更別提在馬路上一大堆莫名其妙、足以出書成冊的完全自殺守則了。
前幾天更誇張,死黨中年紀最大、也最有錢的江宸過十八歲生日,他堅持開著他老爸送的生日禮物載他們去兜風,繞了一圈回到江家,大家都下車了,亮亮竟還彎著腰便把車門狠狠關上,「碰」地好大一聲,所有人轉過頭就瞧見余大小姐右手撫著腮幫子,痛得蹲倒在地上,眼淚鼻涕直流。
一夥人急著街上前詢問狀況,哪知她竟一臉無辜地道:「我忘記把頭完全伸出來就關門了。」
聽到她的回答,眾人倒抽一口氣,她、她、她她她她、她到底是哪裡蹦出來的外星人啊。
梁俊文說得果然一點都沒錯,亮亮能活到現在,真真是上輩子燒好香、老天保佑。
「如果不是我機靈,你可沒機會聽到我美妙的聲音。」她從不把那些危險當一回事,如果僥倖沒弄個傷口或瘀青什麼的,她便會為自己的「手腳靈活」驕傲個老半天。
機靈?他挑挑眉,懷疑亮亮的國文成績為什麼能夠每次都全校第一,她甚至連簡單的「機靈」二字的意思都不懂。
「你少在那邊挑眉裝酷,不要以為我看不到你,就看不到你那欠揍的表情。」亮亮對於他會有的反應可是比誰都清楚。
「寒假的畢業旅行,妳最想去哪裡?」他換了個話題,不打算惹怒她。
「唔,不知道耶,不過書遠說我怕冷,最好往南部走。」這問題書遠已經問過,她並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是嗎?」他的聲音冷冷的,對她的答案有點意見。
「你呢?你想去哪?」沒聽出他的冷淡,亮亮跟著問。
「隨便。」當他心裡不爽時,原本就不多話的他變得更惜字如金。
「我也是覺得隨便,可是書遠說冬天去墾丁有另外一種風情。」,她嘟起嘴,感到很難決定,畢業旅行的地點是要經過全班投票的。
「是嗎?」還是冷冷的,聽起來不大想回答的樣子。
謝天謝地,後知後覺的亮亮終於聽出不對勁。
「你怎麼了?」
「沒有。」
「沒有就好。」想到什麼似的,亮亮興高采烈說著:「對了,書遠說快放寒假了,問我們要不要約個時間吃飯什麼的,因為要好一陣子不能見面耶。」
「隨便。」
「還有,你決定要報考什麼科繫了嗎?」他們讀的是電子工程,可是想換跑道還是有其它選擇的。
終於跳離「書遠說、書遠說」的話題,梁俊文心情也開始好轉,他正要回答自己的意見時,亮亮又說開口了--
「你知道嗎?書遠說他要到國外唸書耶。」
「是嗎?」他翻個白眼,不爽的情緒去而復返。
「你也很驚訝吧?我剛知道的時候還嚇一跳呢。」
他有說他很驚訝嗎?他根本不想知道,至少現在不想。
「書遠說他要去國外修管理學和經濟學之類的學位,我覺得他很辛苦耶,那又不是他的興趣。而且那等於要從頭來過,他根本沒碰過商科的東西,可是他們家的事業卻又非得他繼承不可……」她拉拉雜雜地說著,話題全繞著書遠轉。
梁俊文除了靜靜聽著,沒有其它選擇,因為他發現自己不忍心打斷她的興致。
「所以說啊,侯門深似海,不要隨便羨慕那些大企業家,人家的辛苦可不是我們這些升斗小民可以想像的。」說到這裡,她還大大歎口氣,強調自己的感慨。
「……」
「你為什麼都不說話?」雖然她還沒說完,但是梁俊文的沉默,在她心裡彷彿更重要些。
「妳最近跟書遠走得很近。」他盡量平靜地開口。
「會嗎?」亮亮想了一下又道。「還不是跟以前一樣。」
他早覺得書遠和他們親近並不是單純的屬性相吸,雖然他們在一起時有著不可否認的契合,但他總感覺書遠是刻意的,是有目的的。梁俊文並不是排斥書遠,相反的,他相當欣賞書遠,無論是他的冷靜個性,抑或處事,都顯示著他是做大事的人,這也許跟他垣赫的家世有關,但不知為什麼,梁俊文就是覺得他的靠近很耐人尋味。
也許,亮亮便是他的目的。
他最近是怎麼了?對亮亮的在意不停地超過界線,連自己都很難定義的界線……
梁俊文還在試著釐清,耳邊卻傳來亮亮的聲音,「怎麼不說話?書遠的建議不好嗎?」
又是書遠!他不大高興地撇撇嘴,覺得亮亮提起書遠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想睡覺。」
「早說嘛,想睡就去睡啊。」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客氣,他們之間哪有這些不必要的客套。
「晚安。」他不是想掛電話,只是……他也不知道,也許真的只是累了。
「晚安。」
*** *** ***
日子在平靜中度過,歡笑遠遠超過不快樂的部分,對於高中生活,亮亮滿意地彎起嘴角,絲毫不枉費她當初為了進這所學校所編派的謊言及所有努力。
因為她正確的選擇,讓她交到很多好朋友,這證明她的想法沒有錯,和一堆男生在一起的確比較有趣,也可以活得比較久。
不過在這之前有個前提,那就是--如果,在畢業前二個月的現在沒有發生這件事的話……
亮亮像往常那樣坐在籃球場上,看著梁俊文在底下奔跑、傳球、得分,然後得到如雷的掌聲和瘋狂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