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馬背上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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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拓跋仡邪坐在原地,任她拉手,「你幹麼?」

  「帶你去採藥啊!」

  拓跋仡邪吐噥了一句,手一用勁,將她拉回地上後,才把臉湊近她含淚的眼,歎口氣道:「饒了我的腦袋吧,我夠多東西要記了,醫療不在我的計劃內,你給我幾分鐘時間跟族人解釋清楚。」

  「然後呢?」竇惠低著下頷,瞅著他問。

  拓跋仡邪認命地道:「然後,就跟你回家去做工啊!」

  ☆☆☆

  被高放在馬背上的竇惠與徒步行走的拓跋仡邪領著一行人,沿著陽渠走過了十幾座拱型石橋,往東行至永和裡,穿過楸槐遮蓋、桐柳茂盛的大道,來到城東。

  竇惠以小手順著馬脖子,興致勃勃地問:「這匹乖馬兒叫什麼名字?」

  「它沒有名字。」拓跋仡邪答得簡單。

  「沒有名字?」竇惠覺得好奇怪,因為他那麼疼它,竟沒給這畜牲起名,「這馬是你最近才買的嗎?」

  「才不是!我們沒錢買馬,只有抓馬來賣的本事,三年前,我們在天山山脈下抓到了九匹野馬,一路賣掉了八隻,由於它最小最瘦,其貌不揚,任憑我說破了嘴都沒有信它是匹好馬,所以只好留下來當庫存品了,當初也是方便使然,幫他取了一個名字,可是它不喜歡,連理都不理我。」

  「它很有個性哦!」

  「是啊!太有個性了,我拿它沒法子,只好暗叫它『來去』。」

  「來去?!是因為行動迅速,若來若去的緣故嗎?」

  「正好相反!是因為叫它來它不來、叫它去它不去,足足跟我耗了一天一夜,才聽我使役,但僅限於馬背上,只要我兩腳著地,它只顧著吃草撒潑。」

  「好可愛!」

  「可愛?!」拓跋仡邪可不敢領教,順口說:「那我廉價賣給你。」

  話才剛說完,馬兒就轉頭過來要咬他,似乎在跟他抗議。

  竇惠噘嘴嬌笑了起來,「喔,別這麼殘忍,它喜歡跟著你呢!」

  「喜歡跟我作對還差不多!到你家還要多遠?」

  經他這麼一問,竇惠揚頭,不過片刻就指著三百尺外的一幢高門大戶,興奮地說:「就在那邊!」

  拓跋仡邪扯制轡繩,讓馬停下腳步後,引頸打量那幢屋宇華麗的寬敞房舍,儘管圍牆高矗,仍是遮不住層層相疊的重樓,大屋後方的五重閣塔傲然挺立空中。

  他微瞇起眼,注意到竇家宅邸的四周高牆上飄出幾道淺淺的白煙,於是更用心觀察了一下,才確定牆上點了一排火把。

  由於已近黃昏,天色艷紅似火,沒仔細看,還真辨視不出真偽,他仰頭納悶地問:「你家那麼早點火把幹什麼?」

  「點火把?!有嗎?」竇惠眺望過去,發現他沒說錯,心焦地低頭,「不好了!

  我家人以為我出事了,點火是為了召集鄰近居民組成搜索隊的!好哥哥,我得馬上回去解釋,免得讓人白忙一場。」

  話畢,不等他行動,竇惠倉猝地溜下了馬,重心一失便跌跪在地上,她忍著痛,不顧膝頭與手掌的淤傷,迅速撩起裙子,兀自向家的那頭奔去。

  由於樂企被四個人擔著走,行動有礙,拓跋仡邪也著實擔心那個「吳竇夫人」

  會報復他下午的莽行,遂轉頭對質叔解釋情況,並叮嚀他們別走近大屋,以免全部族人慘遭扣留。

  不待質叔反對,他雙手攀著馬背,輕鬆一躍,便飛騰騎上無鞍馬,雙腿一夾後,與馬渾然融成一體地往前疾奔,迅速趕上邁著小步的竇惠後,他身子往右下斜,長臂一伸,準確地環住她的小腰,順勢往上提勾。

  才轉個眼,竇惠就再次上了這匹瘦馬,由於不稔這樣驚狂的運動速度,她無暇讚歎他的馬術,只能低傾著頭,雙手緊攀住馬頸,隨他與馬兒一路衝破群聚在兩座石獅階前的三十名壯丁,不顧眾人的喧鬧,他又飛騰過兩尺高的階梯,翩然闖進竇家一尺高的門檻裡。

  竇家寬敞的前院裡,聚了七列九行的民夫,他們手上不是提著火把就是竹製燈籠,耐心等候竇老爺的命令。

  大伙忽聞喧鬧,個個旋身一探究竟,只見一匹赤驥赫然跳進雕門,載著一名胸前長滿黑蛇的武士朝他們殺奔而來,這惡魔殺氣騰騰的模樣將他們嚇得遽時丟棄手上的東西,向四方逃竄,頻呼:「鬼啊!」

  原來當馬疾奔時,竇惠的小腦袋隱沒於馬鬃後,烏黑的長髮被風吹得四處飄散,大伙乍看之下,皆以為馬尾少年郎是個胸前長出黑蛇的妖孽。

  佈滿碎石子的操場,頓時煙塵瀰漫,擋住來人的視野。

  可憐的竇惠吸進了塵粒,眼角滲淚地倚著馬鬃連咳數十來聲,而拓跋仡邪及時閉眼,摀住鼻子,才躲過被沙子嗆到的命運。

  由於這匹馬曾陪他與族人走過無數的狂風沙地,拓跋化邪便任馬兒信步游步,為他們找出路,直到擺脫那一團莫名生出的煙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皮。

  首先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那幢與遠觀時相差無幾的房舍,只不過更大了些,其莊嚴的外觀令人心生肅穆之意,拓跋仡邪敬畏地將華宅打量清楚後,才發現他已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這種感覺令他不悅。

  他緩緩地將手放在竇惠的肩膀上,輕搖了她一下,「你看一下,這些人好像中邪了。」

  竇惠應聲睜開了眼,慢慢鬆開馬頸,吃力地挺直身子,環顧四下。

  四周人見到原來還有個長髮小姑娘坐在馬背上後,才有驚無險地長喟一聲重氣。

  竇惠並沒睨到眾人發呆的樣子,不明白拓跋仡邪所說的中邪所指為何,而當她偏頭看見帽冠歪斜、穗子震盪的父親率領家丁打從正屋堂前衝出來時,更是興奮地忘了追問中邪的事。

  她忙抬手和父親打招呼,挪身試著滑下馬腹,但這回拓跋仡邪的左手緊摟住她的腰,讓她沒辦法任意下馬,直到她苦著頭回望他一眼後,他才恍然大悟地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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