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惠聽著他冷淡的口氣,傷心得不能自己,匆匆打斷他,「喔!不需要的!」
拓跋仡邪敏感地挺直了腰桿,嘲諷道:「說的也是!你向來不屑我這種出身低下的人,我的擔保又算什麼?」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沒有那種意思,我只是……」
但拓跋仡邪沒多留辯解的機會給她,咄咄逼人地接口,「只是不需要我的擔保,對不對?」
竇惠咬唇直望向前方,讓淚在眼眶裡打轉,黯然地順從他的話,「對!我只是不需要你的擔保。」
拓跋仡邪重重地倒抽一口氣,抓著韁繩的手一鬆一緊,試著以全身的力量克制自己,「也許這回你該需要的!想想我若火大起來,搞不好會要我的人故意走漏風聲,那麼你和廬道衡的婚事恐怕又得告吹。」
竇惠的身子僵了,「你打哪兒聽來的消息?這不是真的,我爹沒答應任何事!」
「我恐怕你爹是答應了,而且就在路的盡頭等著你了!要不然,你以為皇上為何大費周章地傳旨,派我南下來護你?」
「我爹人在山北?皇上甚至傳旨給你?」竇惠木訥地問。
「沒錯。」拓跋仡邪忍住了心裡深處的悲慟,簡短地應了她一句。
竇惠不像他能力持鎮定,整顆心慌了,「我爹……皇上……為什麼要派你做這事?」
整我!但拓跋仡邪不想扯出年初拒婚的事,一臉色難地說:「鬼才清楚!」
竇惠被他硬生生地堵了一句,默不作聲,她慶幸自己是背著他的,能偷偷的哭,但她好笨,連偷哭都裝不來,細瘦的肩膀禁不住悲慟,隨之劇烈地顫抖著,沒多久,她發出了哽咽聲,最後心碎地咳噎了起來。
拓跋仡邪感覺有異,鬆開韁繩將她整個身子找旋過來,觀察她的表情。
她來回閃躲著他的目光,於是他雙掌固定住她的小臉,霎時發現她的雙頰早已一片濕濡,豆大的淚珠正源源不斷地從眼角滾冒出來。
他衝動地擁她入懷,但他受過傷的心警告他別多此一舉。
於是他佯裝冷酷的問:「為什麼哭?你該高興才對!畢竟這回是皇上作的主,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膽攪局了!你該高興擺脫我的詛咒的,還是,你仍覺得對方配不上你?」
「不是……」竇惠的心鬱結,讓她無力吐出半句話。
「那這回我倒看走眼了!」拓跋仡邪語帶不屑,「事實上,在眾多向你父親提過親的人之中,論條件及品德,廬道衡是最差的一個三腳貓角色!」
「我求求你!饒了我,別再說了!」
「饒了你?!」拓跋仡邪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將鼻子湊了上去,「那當年你為什麼不先饒了我?我也曾這麼委屈地求過你,但得到的是什麼?」
「我沒辦法!我那麼做全都是為了你,為了大家好!」
「為我好?!為大家好?!你還真是見鬼的偉大!」拓跋仡邪仰頭狂笑一聲,一雙冰冷的唇貼在她的耳後,以一種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態詰問,「為什麼你不自私一點?為什麼你不對自己好一點?為什麼你不問問我的意見?反而要去聽樂企那個神棍的話!想想看,當年你必然是忍下心裡的痛楚跟我斬斷關係,好偉大,好值得令人歌誦的情操,不是嗎?」
竇惠將頭撇了過去。
拓跋仡邪硬將她的頭挪回來,白森森的牙一咬,滿面猙獰地說:「可惜!這種見風轉舵的話美得太不真實了!我常揣測,要是我沒打出一片天的話,你和你爹的態度究竟會惡劣到什麼地步。」
「求你停止……」
「我不會停止的,還有別再對我說一個求字,想不想知道樂企求我原諒他慫恿你的下場?」
「不!我……不要聽……」竇惠抬手掩住耳朵。
但拓跋仡邪強力扳開她的手,語帶溫柔的說:「你怎麼可以不聽呢?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等這精彩的一刻呢?他臨終前求我原掠你,否則他死也不能瞑目,我沒答應他,後來他氣絕前一刻又改求我在他死後鞭打他的屍體,以懲罰代替原諒,這我也沒答應他,他嗝屁時,我讓他穿上最金碧輝煌的壽衣離去,但他的眼睛仍睜得大大的!很諷刺是不是?他眼都瞎了,還有什麼好瞑不瞑目的,所以……就算我現在想原諒你,也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錯過原諒樂企的時機,豈可厚此薄彼地饒了你!」
「禽獸!他那麼愛你,你竟那樣讓他走!你讓我下馬,我要回轎子去。」竇惠甩開他的箝制,想從他身邊溜下去。
但拓跋仡邪不許,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一緊,便將她柔弱的身子往身上擁,雙手捧住她的頰,低頭霸道地封住她抖顫不止的唇瓣,趁著她恍惚之際,以閃電之速撬開她微張的貝齒,蠻狠的舌直鑽而入,激動地攫取她的芬芳,恨不能一口吸乾她的氣息,搾乾她所剩無幾的精力。
竇惠嬌嫩的肌膚雖被他的大手掐得紅紫,仍乖順地放任他行事,沒有抵抗、沒有推拒,反而伸出手輕環住他的頸子,淚眼汪汪地沿著他的腮鬢一路摸索上他的眉宇,默默承受他的憤怒與絕望。
半晌,扣跋仡邪呼吸急促地鬆開她的唇,怔然地從神馳狀態中恢復過來,凝視她良久,才問:「為何不抵抗?」
「我沒力氣抵抗。」
「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竇惠闔上眼,晶瑩的淚沾上她稠密如扇的睫毛,她小聲地說:「我愛你!從來沒有少過。」
拓跋仡邪毫不心動,置若罔聞地寒著音,「多過我曾對你付出感情的千萬倍,這些年來,把你恨在心底,是讓我從戰場上活著爬回來的唯一理由,而折磨你是今後可以讓我活得痛快的唯一方法!」
但她仍然只有那句:「我愛你,從來沒有變過。」
拓跋仡邪嘴一斜,不屑地說:「你以為我會信嗎?先讓我把你虛偽的外表一層一層的剝掉後,再扯謊吧!」他說完,粗率地打掉她手,一把攬住她的腰掉轉馬頭,脫離行隊朝路邊的草叢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