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頹喪的搖搖頭,「如果你有辦法教她死心,這情債還用拖到現在嗎?」
「不!讓我們一起面對外在的困難,這一生,我會用盡全力的保護你、照顧你。」
童允蝶舉起手,輕撫他瘦削的臉龐。
「我累了,真的累了!沒有足夠的力氣再與人鬥下去,讓我們就此結束吧!」她眼底含著淚水,不捨的斬斷情絲。
「不要!」他的大掌包住她的手,「我不要結束!蝴蝶紋身,你起的誓言,莫離莫棄的誓約,豈能就此結束?」
「蝴蝶紋身只不過是一道蜿蜒、醜陋的疤痕,就像結痂在彼此心坎上的傷口罷了。」她用力的抽回手,悲慼低語。
「是醜陋的疤痕,抑或是美麗的誓約,都是我要守住的承諾,這一生我認定了你,再也不會讓你走!」
「我走不走,已經不是你所能決定,我已經答應要嫁給孫致賢,不要讓我當個負心人。」
「你就不怕辜負我嗎?」他不信她真能狠心至此。
童允蝶轉過身,背對他,深怕他的真切濃情會融化她的決心。
「這一生再沒人能負你!」她提起行李,毅然離開。
尹練陽咚一聲,跪在地上。
「全世界也許沒有人能負我,但你可以!如果我對你的愛無法消弭你心中的怨,那麼就讓我受盡一切的苦,讓我成為這場詛咒的祭品!我會一直跪在這裡,直到你回來為止。」他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喊道。
「已經結束了,我對你沒有怨,也沒有愛,再見!」她逼迫自己往前走,她發覺自己的心正淌著鮮血,就像奪眶而出的淚水,每一滴都盈滿她的愛。
可她不能回頭,再也不能回頭!
這一生,就讓他們在最初的邂逅中說再見!
*** *** ***
黎君嫻瘋狂的尋找尹練陽,終於在童家的老宅前,那棵木蓮樹下找到他。
「表哥!」
尹練陽仍舊挺直腰桿跪在原地。
他深邃的眸光望向遠方,這三日來,他文風不動的跪在此地。
「表哥!」黎君嫻趨前搖晃著他的身體,看他狼狽的模樣,似乎跪在這裡有好一陣子了。
尹練陽依舊沒有反應,好似旁若無人。
「你還要在這裡跪多久,那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為她付出這麼多!」她跌跪在地上,「就算你長跪在此又如何?她都要嫁給別人了,你不要這麼傻行不行?聽我的勸,跟我回家好嗎?」她心痛的撫著他凹陷的臉頰,「再這麼下去,你會死掉的!」
他依然不言不語。
「難道你真的可以為她連命都不要嗎?」她痛苦的望進他空洞的雙眸,他的眼神,給了她答案。
她輸了,且輸得徹底。
他的癡心與深情都給了童允蝶,難怪她的真心感動不了他。她頹然的垂下頭,一顆顆淚珠滑落雙頰,沾濕衣襟。
霎時,吹起一陣風,幾朵鵝黃的落花飄散一地,黎君嫻伸手觸及那一朵朵沒有花心的木蓮,頓時,她豁然開朗,尹練陽不是沒有心,只是他的一顆真心都給了童允蝶。
他們是注定相愛一世。
她緩緩的站起身,仰起頭,定定地望著樹梢上的花朵,彷彿在嘲弄她這些年的癡傻。
或許真心付出不是錯,錯在她的真心給錯了人。
他一生所求的人不是她、所愛的人不是她,這一刻她當真徹底死心。
她發狂的大笑出聲,可臉上卻夾雜著傷心的淚水。
*** *** ***
白色的教堂佈滿鮮艷欲滴的玫瑰花,結婚進行曲緩緩地在她的耳畔響起。她曾幻想有一天,她也能穿上美麗的白紗,挽著尹練陽的手,步上紅地毯。
童允蝶的頭上復著一層白色的頭紗,可白紗下的容顏卻絲毫沒有結婚該有的幸福喜悅。
她纖細的手緊緊握住捧花,感覺全身泛起一陣冷意。教堂裡的鋼琴正奏起嘹亮的音符,而她的心卻一直不斷往下陷,彷彿要掉至無底深淵般。
「恨的背後就是更深的愛,如果不是愛得太深,就不會恨之入骨……」
「這裡有我們的誓言,我喚它為蝴蝶紋身,是你給的堅定誓約,是永遠飛不走的蝴蝶……」
「我詛咒你,我要讓你一生一世活在不幸的痛苦中,你這輩子的幸福僅能靠我施捨!」
「全世界也許沒有人能負我,但你可以!如果我對你的愛無法消弭你心中的怨,那麼就讓我受盡一切的苦,讓我成為這場詛咒的祭品……」
她感覺到自己腹上的疤痕一陣熨燙,一股強烈的刺痛感向她襲來,彷彿置身於十二年前差點令她喪命的崖邊,尖銳的峭石劃破她的肚皮,突地,她的身體泛起一陣冷意,握緊花束的指關節泛白。
燦爛的陽光照得她頭昏目眩,耳邊充斥著音樂聲與賓客的交談聲,她的心猛然一窒,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往前邁進。
「允蝶,你怎麼了?」孫致賢憂心忡忡的望向她。
童允蝶稍稍仰起頭。
「我想……我還是不能嫁給你!」話甫出口,她卻感覺如釋重負。
孫致賢情急的握緊她的雙手,「你在胡說什麼?再走幾步,我就要為你戴上戒指,我們會成為最幸福的夫妻。」
童允蝶頗為為難的道:「你娶了我不會有幸福,我根本不愛你!」
「我說過愛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慢慢愛上我,我不急在這一時。」孫致賢為彼此的未來找借口,他深知只要她一步出這座教堂,他們之間就再無挽回的餘地。
「對不起!這一生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再也沒有餘力去愛任何人,對不起!」她水汪汪的秋眸中盈滿歉意。
「我不要你的抱歉,是你說過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孫致賢失控的低吼著,引起眾人的猜疑與圍觀。
童允蝶用力的抽回手。
「我最不該背叛的人是他,是我先許給他誓言,對你,我真的只能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