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啊--」
就在原君振大歎救錯人的這段時間,大熊擂鼓般的足音與咆吼已近在耳邊,巨大的身勢向兩人衝來,嚇得傅惜容再次發出今日不知第幾回的驚聲尖叫。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黑影迅疾掠過眼前,挺身直撲氣勢驚人的大熊。
這人是不是瘋了?傅惜容嚇得心口一窒,忘了孔老夫子生前交代的「非禮勿視」,鳳目緊盯裸身--不不,是孤身徒手與大熊對峙的男子。
不過,原君振可不想跟只足足有十來尺高的大熊玩角力,將腳邊幾塊石頭同時踢上來,再準確地一把抓住,掂掂斤兩,四顆是差不多了。
野獸天性,大熊感受到對手散發出的強大壓迫感,立時凶性大起。
兩隻前掌一抬,猛然撲向原君振,活像要用利掌將他刨成人肉絲。
原君振見狀,人高馬大如他,竟像猴兒似的,一記靈活的後翻,在幾寸間的距離閃過大熊殺來的兩掌。
原君振趁空翻之勢與大熊拉開距離,左手運勁於指,捻起右掌中的石塊,分別對準巨熊腦門、咽喉、心口、下腹四處,一一彈指射出。
雖是不起眼的石塊,注以相當程度的內勁,其威力絕不亞於各式暗器。只聞空中幾道咻咻聲響,原君振射出的石塊像全長了眼一樣,紛紛擊中他瞄準的部位。
巨熊猛地吃痛,爆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咆哮哀鳴:「啊嗚--」
砰!熊身筆直倒地,頻頻微顫,再也爬不起來。
「易如反掌。」原君振拍拍沾塵的掌,轉身往傅惜容走去。
「啊--」下一刻,熟悉的尖叫聲又起。
搞什麼鬼?他英雄救美非但沒得到姑娘的感激,還換來嚇死人不償命的尖叫,這姑娘是怎回事?難不成她謝人跟求救一樣,都用尖叫的啊?
「喂,我說姑娘,熊已經被我擺平躺在地上了,妳還叫個什麼勁兒?」
「蚯蚯蚯……蚯蚓……」傅惜容纖指指向他,蒼白的唇抖如風中落葉。
她要是昏過去,他也不會意外。原君振打量那張臉,她毫無血色的模樣像是被人抽光血氣似的。
「熊都見過了,還怕條蚯蚓?」女人就是這麼麻煩。「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說吧,蚯蚓在哪兒啊?大爺我幫妳打死牠。」
一隻熊都宰了,他還在乎一條蚯蚓嗎?
「你你你……那那那……我我我……」隨著他的接近,傅惜容纖長的手指抖得更是厲害。
「什麼?」
「蚯蚯、蚯蚓在、在、在……」不要再過來了,她、她快昏了!傅惜容極力保住最後一絲清醒。
荒山野嶺,孤男寡女,不管怎麼說都有悖禮儀,她、她得快快離、離開這裡才行。
「在哪兒?說啊。」呴,一條小蚯蚓也能怕成這副德行?原君振搖頭直歎,受不了她的大驚小怪。
「在在在……」
不耐煩地瞪她一眼,原君振決定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好尋那條蚯蚓的蹤跡。
他看看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視線由遠拉近,最後落在自個兒下腹。
待會過意來,陽剛俊容炸紅成一片。
咚!不給他抗議申辯的機會,傅惜容已經支持不住,就地昏厥。
而不省人事的她,纖指依然固執地指著她以為的「蚯蚓」。
這女人……
原君振氣得咬牙、磨牙,外加手指關節扳得格格作響,明知她早巳給他不負責任地昏過去,他還是忍不住咆哮--
「該死的!有見過長這麼大的蚯蚓嗎?!」
蚯蚓?!她竟然說他--是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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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算我拜託妳,別哭了行嗎?」他原君振什麼都不怕,就是怕看見女人哭。
「嗚嗚……」
「好歹我也救了妳,就當是報答我對妳的救命之恩,不要再哭了好嗎?」語氣添了一點不耐煩。
「嗚嗚嗚……」
真是夠了。「真正該哭的人是我才對,好心救了妳,妳非但沒說個謝字,還指著我--」罷了!英雄不提丟臉事。
「嗚嗚嗚嗚……」
「我說姑娘啊,我叫妳一聲姑奶奶了行不行啊?別哭了,被看光光的人是我不是妳,吃了這麼大虧的我都沒哭了,佔便宜的妳哭個什麼勁兒?」
「嗚哇嗚嗚哇--」哭聲更加震天。
原君振嚇得一退,大掌帶著惱意埋進發叢,猛力抓搔,折磨自己的頭皮出氣。
半刻前,他不顧自己的英雄形象出手相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救人,竟然換回這麼大的麻煩,只因為他來不及給自己套上衣服遮身。
嘖,說他失禮--好唄,他認了就是,未著寸縷嚇到人家姑娘是他不對,但說他是蚯蚓--
事關男人尊嚴問題,他沒有轟她一掌,送她回老家見爹娘就已經算客氣了。
「喂,妳別哭了行嗎?我都已經穿上衣服,只差沒把自己包成粽子了,妳還哭什麼哭?」
方纔抱著昏厥的她回到池邊,趁她未醒,他又泡了會兒冷泉,消除被她惹惱的火氣後才穿戴整齊,拿出所剩不多的耐心等這姑娘轉醒。
頭都剃了,不洗成嗎?他都從熊掌下把人給救回來了,難不成要半途而廢,放下昏迷未醒的她不管,讓這麼個弱女子再遇上什麼豺狼虎豹的,成為下一個野獸的盤中飧?
這種事,江湖中人不屑為之。
反正,等待的空檔也不是什麼事都不能做。原君振掃了眼架在火堆上的肉串,暗暗估量著火候。
自動送上門的食物,不吃太對不起自己了。想著即將下肚的烤熊肉,唾液不由自主地在口中氾濫。蘇!再等一下下就可以吃了。
忖想了片刻,他回過神來,發現小姑娘不知何時已停止哭哭啼啼的魔音穿腦,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夾帶幾許迷惘與明顯的佩服,定定地瞧著他,動也不動的出了神。
他知道自己相貌不差,讓姑娘家心儀表白的紀錄是有,但還沒有到能讓姑娘家看得出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