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氣得七竅生煙,忍無可忍地告訴他們。「你們兩個別動,我進去叫老闆出來。」
駱旭見老闆娘消失後,低頭在李懷凝的耳邊說:「你害我上了老闆娘的黑名單,這下子我們非得買個東西才出得了這個門了,要不然以後鐵定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你竟怪我!都是你那扯人後腿的一聲怪笑,老闆娘才會誤會我的意思。」李懷凝這下真的擔心老闆娘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一臉無辜狀,「我知道沒用,要老闆娘知道才有用。你跟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得扯上老闆。」
他聞言眼睛登時大張,一臉暖昧地笑望她。「嗯,兩女一男的三角關係最精采了,來來來,快招認一切吧!這事怎麼扯上老闆的?」
李懷凝受不了他一臉長舌公的模樣,馬上跟他解釋,「林老闆以前追過我母親,老闆娘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是你母親啊,我還以為他在追你呢!」他驚訝地以眼神打量她一圈。
李懷凝猛地有那種被他污辱的感覺,「你別以為男人跟女人碰頭就一定有事好不好?」
「是、是,你訓我訓得對,認識你後,我總算相信男人碰上女人真的不見得有事。」
李懷凝明白他在譏諷她缺乏女人味。在他出現以前,她根本不在乎男人怎麼想她,如今由他口中道出,她總覺得很不是滋味。
她傾頭看著畫,裝出一副不通不癢的模樣,說:「害我得罪人的人是你,該花錢消災的人也是你。」
他聳肩,順手掏了腰包,「好吧!我花錢,你消災,老師喜歡哪一張,學生買給你。」
李懷凝一愣,停下翻畫的動作,扭頭警告他。「你別自以為有錢,就認定我得領你的情。還有,既然你提到錢,咱們就把剛才在餐廳裡的帳算清楚。我欠你多少面錢?」
「小錢不用擔心。」
「究竟多少?」
他想了一下,不答反問她,「你喝我幾杯金桔蜜茶?」
李懷凝不解地看著他,「我怎麼知道?拚命倒茶的人是你。」
「但喝茶的人是你,這可賴不掉吧!」
「那你要怎樣?叫我陪你一壺金桔蜜茶嗎?」
「デ,沒錯,我就是要你賠我金桔蜜茶,但不是一壺,是你喝下去的份量。」
「誰會去記這種雞毛蒜皮的事啊!」
他聳肩,給她一個「這就是了」的表情。「那你沒理由怪我記不住你欠我的面錢了。」
李懷凝被他這樣拐彎一繞,血壓一路上升,「你今天下午不想上課是嗎?」
他忙端起正經面孔,「當然想,我剛才吃麵時還一直期待下午的課,甚至明天、後天、大後天……」李懷凝可沒被他的二流演技唬住,輕咳一聲鄭重地對他說:
「我向來不佔學生便宜。」說得真冠冕堂皇,光是他送給她的那聯字畫,以她傾後半生的時間去教他作畫都抵不過來了,現在她竟有臉搬出這套清廉說詞!
如果他對她前不對尾的邏輯有微詞的話,他其實隱藏得相當好。他面帶笑容跟她建議,「這樣算來算去也累人,不如這樣,今天這頓算我請,改日換你請我,不就皆大歡喜了。」
李懷凝才不想在餐桌上跟他這樣「恩恩相報」,她只想跟他保持距離,一個月後課程結束,凱子少爺可以再找別的消遣打發無聊時光。
她正要出口反時,林老闆人已走了出來。
林老闆看見駱旭和李懷凝站在一起挑畫,似乎有些詫異。
駱旭首先說:「好,李老師沒意見,就這麼說定了。你說我到底該挑哪一張畫好呢?」
「挑你喜歡的。」李懷凝不動聲色地告訴他。其實她心底則是盼望他的眼界低,挑一些花團錦簇之俗作。
結果他遵照師訓,順手揀了三面扇畫,不想,面面都是李懷凝喜歡的!李懷凝見狀駭然變色,差點就要昏過去。好險他在她未能口吐白沫之前臨時轉念,放下其中一面扇畫,李懷凝的血色才恢復過來。
她當下把握機會,捻起那張扇畫,快人快語地說:「換我選了吧。」
「當然,我等一下還想安心上你的課呢。」駱旭擺了一個請便的手勢,逕自退到一旁,和林老闆話家常。
十五分鐘後,他跟在李懷凝身後回到畫室,見到畫室中央搭起了另一個架子後,自然想挪步一探究竟。他站在畫前歪頭打量由幾何圖形拼湊成的畫,感覺畫裡傳達出兩性濃烈的慾望,可惜不到十秒,一塊大布突然罩了過來,在瞬間遮去了畫。
駱旭眨著眼,一動也不動睨了站在畫架後的李懷凝,見她面帶防備地護著畫後,知趣地將肩一聳,吹著口哨往自己的畫架踱步而去,問李懷凝,「李老師,我現在可以上顏料了嗎?」
李懷凝幾乎是抖著音地說:「好,我收拾一下馬上過來指導你。」
這一堂課,他沒有再發出驚世駭俗的言論,反而認真地為自己的作品上色,李懷凝才有辦法正眼面對他,給他指導。
一個小時後,他笑容滿面地跟她說:「這堂課我上得很盡興,多謝李老師指導,咱們明兒個見了。」話畢,他滿意地拎著作品,離開李懷凝的畫室。
李懷凝則是跌坐至長椅,面對新挑的扇畫發呆。她總覺得是他故意放棄這張畫好讓她挑,她還覺得他來跟她學畫是另有目的,當然,李懷凝沒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想追求她,因為他調侃她的時候比讚美她的時候多,而他讚美她時,又是言不由衷的時候多。那麼,他究竟是為何而來呢?
李懷凝苦惱地坐在原處,因為她發現自己很不喜歡一個現象。
這個現象就是,這名叫駱旭的男子似乎有辦法掌握住她的情緒,就像耍傀儡似地操縱她,更叫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好像能讀出她的思路。
是巧合嗎?
應該是吧!
她不記得最近得罪過誰了,除了那個慕月先生……不,姓駱的說什麼都不可能是慕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