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魔鬼的月光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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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法索的眉糾結成一直線,狐疑地盯著阿里。「但是殿下從公園跑馬回來,肚子一定餓了,不吃東西哪有體力搭飛機。更何況,機上的料理殿下又吃不慣……」

  「少囉唆!殿下說過不要人打擾,更何況跑的是馬,可不是殿下,你如果光想到體力的問題,該先去餵馬吃草!」

  「阿里!我警告你,別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同時不要以為拿槍的人就可以藐視拿菜刀的人,我們是同等地位,你的身份並沒有比我高多少。」

  「是嗎?」阿里冷嗤一聲,低頭在法索的額前噴氣。「我從沒想到身份及階級問題,只注意到身高和噸位。現在,你這個矮鬼把飯菜擱著,收拾你自己的行李去!」

  「哼,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我轉身之際幹出什麼惡毒的事來。」

  阿里聞言,鼻口翕張,活像一頭噴氣的牛。「不服氣,那你就留下來。」

  於是法索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兩膝盤起,將托盤褫在懷中,打算坐到殿下需要他服伺為止。「我跟你說,殿下不出來,你也沒得吃。」

  「我可是樂得不用吃笨鵪鶉煮的鳥食。」阿里哈哈一笑,撂下一句。

  「你這個缺德鯊!」法索恨得咬牙切齒,頭一撇懶得理他。

  門外的氣氛雖是烏煙瘴氣,卻沒干擾到臥室裡的主子。

  十分鐘前,阿瑪濟德剛從海德公園溜馬回來,一人寢室就掩上房門將阿里擋在門外。他將白袍一掀,不顧一身的汗水淋漓,只著馬褲,曲肱而枕地橫躺在純白的大床上。

  其實嚴格說來,他並不是獨自一人待在房裡,床上還有另一個人陪著他。這個人被安置在他的胸前,供他欣賞、品玩。

  「你為什麼不說話?」

  阿瑪濟德忘我地凝視躺在白絲床單上的一張照片,那是自一楨綽約多姿的東方仕女圖翻拍下來的。照片裡的女人有雙大而靈活、黑白分明的杏眸,眸子上方兩道柳眉像是東昇的月芽兒,一頭如雲的黑絲綢緞順著她的背脊而下。她穿著傳統中國服飾側身而立,娉婷飛舞著水袖的樣子像是一尊羽化的凌波仙子。她美得太不真實了,幾乎讓阿瑪濟德要去否認她曾經存在過。

  阿瑪濟德悠然歎了口氣,身子一旋平躺在大床上,心裡詛咒,又是這樣一個令人精神充裕的早晨。

  今早,被啁啾的鳥兒吵醒,他發現自己穿著黑色大禮服平躺了一夜,才記起昨天是月圓之夜。

  其實月圓夜,受潮汐的影響,人的心情不定是挺平常的,但為什麼他偏偏會染上這種怪習慣——每逢月圓之夜,不論他身處何處,都會神志不清地做出一些荒唐事,一直到月亮升至中天,他才會停止「夜遊」。

  聽起來有點像灰姑娘的男性版本,不過灰姑娘比他幸運,還能知道她自己幹了什麼蠢事,而情況之於他,好比有人將他訊憶裡的一小片段抹成白色,即使把腦子撬開,也還是記不起任何事。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十五年。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發病時,帶給家人的麻煩情況。

  那時他人在祖國巴林,剛滿十八歲不到十天,第一個「白色」月圓夜就在大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出現了。

  那晚大伙都睡得跟死豬一樣,可能連警衛也不例外,直到入夜後,從他房間外的走廊傳出一陣女人尖叫,才把昏睡的父親、母親與一干兄弟姊妹震醒。

  根據老三吉夏繪聲繪影的描述,那時他抱著五十來歲的老嬤嬤要從三樓走廊上的拱形陽台跳下去,還大聲喊著想跟她同歸於盡。

  當時,聞聲而至的四兄弟一齊湧上,用力抱住猛烈掙扎的他,才暫時穩住情況。

  所有的侍衛瞪大眼睛盯著混亂的局勢,唯獨見習侍衛阿里大念真主阿拉之名,以迅雷之速衝向前,朝他的下巴重重地揮了一拳,趁他茫然之際救走老嬤嬤,再用繩索將他五花大綁,送上床。

  隔日,他一覺醒來,發現手腳被縛,以為有人惡作劇,氣得大聲咒罵耶個綁他的龜孫子。

  家人問他可記得昨夜的種種。當時的他完全不知道家人說的種種所指為何!

  於是大伙就把他當成情緒不穩的青少年看待,半句話也不敢透露。

  不料,隔了一個月,他又半夜下樓,衝到外面的廣場上,抱起美女石像,大剌剌地繞著水池旋舞起來,把守夜的士兵嚇傻了。

  因為那個石像起碼有七十來斤重,而據目擊者指出:「阿瑪濟德王子卻好像抱著一個保麗龍娃娃似地在跳舞!」

  接下來的三個月是每下愈況,而他仍被蒙在鼓裡。

  終於第五個月圓夜時,他不請自入地闖進了沙烏岱的寢室裡,二話不說地把熟睡在沙烏岱懷裡的情婦揪下床,大罵她竟敢背著他偷人,而且當場就要強暴她。

  沙烏岱忍無可忍,順手拿起軟鞋就往他的腦門猛敲下去,才沒讓他鑄成大錯。

  好險,沙烏岱還沒成親,否則他就得背上欺凌兄嫂的惡名。

  隔日,沙烏岱火冒三丈地把睡得跟豬一樣的他拖到父王的面前,要大伙正式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否則再姑息惡習,他這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

  哈法利覺得沙烏岱說的有理,特別從歐美延請研究此怪症的心理專家及生理醫生,以診斷次子的毛病到底出在哪兒。

  診斷結果是——發育期間,賀爾蒙頓增所產生的性機能過度亢奮。

  醫生打包票,過了青春期、交了女朋友後,可望恢復正常。大伙聞言鬆了一口氣。

  未免也太扯了吧!阿瑪濟德想,總不會每次月圓時他才亢奮得起來吧!

  他本人對這個理論嗤之以鼻,其他兄弟則是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尤其是吉夏,他得意洋洋地一口咬定,全是因為他沒有自己的女人,才會在睡著時跑去找別人的女人。

  至此,每到月圓夜,只要阿瑪濟德人在宮中的話,整座行宮就進人戒嚴狀態,識相的人無一不將房門上鎖,緊閉窗戶,以防平素溫順有禮、博學多聞,又不近女色的他搖身一變,成了謔浪笑傲的「狼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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