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出現在這裡,不是為了訪問、不是為了講學,更不是為了傳播中華武術技藝,他來到這裡是為了一個女孩。
一個讓他頭痛的女孩──韋靈。
認識韋家是一個機緣,他與韋百陽的三個兒子,在同一個武術師父下習武,雖然不算熟識,但彼此知道有這一號人物,畢竟能遇到值得尊敬的對手,對一個習武的人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後來韋家的三個兒子全有了自己的工作,只剩下鍾孟翰一個人繼續在武術界鑽研,成為武術之光,這原是一件好事,但卻是他惡夢的開始。
原因不為其他,只因為韋靈成了他的學生。
鍾孟翰鼻息沉沉,胸膛起伏,看似平靜無瀾的表相之下起了淺淺波痕,只因想起那個女孩。
他自認不怕苦、不畏難,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在競賽舞台上,曾因學藝不精被擊傷,斷了三根肋骨,都沒能讓他萌退學武的路,反而精益求精、努力向上。但是韋靈這丫頭的毅力,卻遠勝於他。
讓他頭疼的是,她的毅力不只用在武藝上,還用在他身上。
「鍾先生、你是鍾先生吧?」
一個男孩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鍾孟翰轉眸看見一個高瘦的男孩朝他跑來。
莫風跑到鍾孟翰的身前,蒼白的臉龐上流著汗,一副心急的模樣。
「你是鍾先生吧?是不是韋先生請你來的?」莫風急喘著,還沒恢復正常的呼吸,就匆忙的開口確認。
鍾孟翰點頭不語,心想這應該就是韋百陽在電話裡提到,帶著韋靈私自離家的莫風。
只不過……鍾孟翰瞧著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體力搞不好比韋靈還差,一副未經風雨的憨直,恐怕主控離家出走的人,是鬼靈精怪的韋靈,他只是個被愛沖昏頭的男孩罷了。
只是,韋家的男人寵壞韋靈,沒人肯承認韋家的小可人兒,早已成為一個小魔女,想欺負她可是難上加難,但是被她牽著鼻子走的人卻是數不清,光是武館裡那群被迷得東倒西歪的男人,沒有上百個,也有幾十個。
莫風看到鍾孟翰點頭表示身份,心急的模樣稍緩,但還是掩不住的慌張。
「韋靈不見了,那天我們剛到希臘,她口渴,叫我去買飲料,我回來後,她就不見了,都是我,我不該放她一個人的……」莫風帶著鍾孟翰往外走,一邊交代事情的始末,一臉的自責。
鍾孟翰安靜地聽著莫風的說法,黑眸沉靜而冷漠,像能看穿一切,思考著每一個環節。
「你是韋靈的武術老師,你一定能把她救回來,對吧?」莫風努力尋求肯定的答案,安撫他不安的心。
莫風只要想到韋靈的三個哥哥,他就全身冒冷汗,要是韋靈有絲毫差錯,他肯定會被剝掉一層皮。
「你既然知道韋靈學過武,就應該知道要捉住韋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鍾孟翰暗冷的眸光,始終帶著疏離,有意無意的距離感,看來更添神秘。
「韋靈那三腳貓的功夫,笑死……」莫風一改心急的模樣,大聲的笑了兩聲,正想嬉笑她學藝不精時,收到來自鍾孟翰充滿殺氣的眼神。
「我、我、我是說,韋靈從來不認真學武,不是說你教得不好……」莫風支吾的解釋,一下子忘了鍾孟翰就是韋靈的武術老師,笑得真不是時候。
鍾孟翰冷冷一瞥,睨了莫風一眼,又是一個被她蒙騙的男人。
沒錯,韋靈表面上不是一個認真的學生,要她看好招式的運用,她卻老盯著他瞧,讓人質疑她到底學會多少。
不過她天資聰穎卻是事實,為了給他一個好印象,她總是在無人知曉的時刻勤奮練習,以求在他的面前表現到最好。
重申一次,她的好底子,只會表現在他的面前。
關於這一點,他能夠理解,韋百陽也曾經交代過,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韋靈的能力如何,擔心敵人會有所防範,她也樂得裝成一副弱女子的模樣,讓武館的男人找到機會,就想展現雄風。
殊不知,武館裡攻擊能力最強的人,或許不是韋靈,但防禦能力最佳的人,韋靈卻是不二人選,而這個小妮子,竟然隨隨便便被人捉走,怎麼想都不對勁。
「你打聽到什麼?」鍾孟翰平淡問道,雖然韋百陽十萬火急的叫他趕來希臘,但是他總覺得韋百陽太小看韋靈了。
「有有有。」莫風急忙回答。「我回到韋靈失蹤的小路上,問附近的小販,他們提到有個男人,帶著一個髮長及腰的東方女子,往衛城的方向走去。」
「帶?」鍾孟翰微挑眉頭,沒有忽略這個字眼。「不是『扯』,不是『拉』,而是帶?」
莫風看了鍾孟翰一眼,沒發現這個字有什麼不對。
「管他拉還是帶,反正我敢確定他說被帶走的那個女孩,一定就是韋靈。」莫風不懂,都什麼時候,還在研究字面上的意義。
「小販還說了什麼?」鍾孟翰沒打算向莫風解釋,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
說到這,莫風就有些遲疑。
「他還說……韋靈笑瞇瞇的,不像是被綁走,小販一直要我確定,我十萬火急要找的人真是韋靈嗎?還好我帶著她的照片,要不然小販還直喊不相信。」莫風一臉疑惑。
鍾孟翰聞言沒應聲,波瀾不興的眸光裡,夾雜著淺淺的興味,要是沒有注意,是絕對不會發現。
他慢條斯理的走向計程車,將行李放入車內,唇畔含著淡然到幾乎看不到的笑意,對著還站在車外的莫風喊。
「我們到飯店去吧!」
「還到飯店去?」莫風一雙眼要瞪凸了。「我們不是要先找韋靈的下落嗎?我擔心再晚一步,韋靈會有危險。」
「危險?」鍾孟翰淡淡扯唇,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軟化了原本俊容上的冰冷。
他看了莫風一眼,唇邊的笑意勾成嘲弄的唇線,氣定神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