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公,你真愛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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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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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夢正酣。

  招弟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給吵醒的,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皮,豎起耳朵,好像有人在說話,但也聽得不是很清晰,赫然想起睡在房裡的另一個人。

  連著幾天燕七都不幸抽到簽王,得在晚上值班巡邏,天亮才能回房歇息,她不禁要懷疑是端木鴻在背後搞鬼。今晚好不容易才換人做做看。

  她輕聲的掀被下榻,用火褶子點亮桌上的燭火,藉著昏暗的光線覷向在牆邊打地鋪的燕七,就見他仰躺而睡,眼皮下的眼珠不停轉動,嘴巴一張一合,喃喃的低吟。

  「我再也不敢了……義父……我聽話……殺了他……一個、兩個……不行……我不要……義父……義父……」

  原來是在作噩夢。

  老一輩的人說如果見到有人作噩夢,就要趕緊把對方叫醒,這樣噩夢就不會持續下去了,心想他這幾天日夜顛倒,也夠辛苦了,應該好好睡上一覺才有體力。招弟不加思索的走上前,想把燕七搖醒,不然她也不用睡了。

  蹲下身子,小手才剛碰到他的肩頭,那一瞬間,燕七倏地張眼,右手的手掌隨著身軀騰起,猝不及防的撲向招弟,速度之快,讓她連驚呼的機會也沒有,便將她壓倒在地,一頭披散的黑色長髮垂落在兩側,手掌的虎口按住她的咽喉……

  杏眼瞠得大大的,飽含驚懼的瞪著他。

  那是張「鬼」的臉孔!

  沒有任何表情,更沒有一絲感情存在。清醒時總是盛滿笑意的黑瞳,此刻像口死井,彷彿人世間的愛恨情仇都與他無關,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具行屍走肉的軀體,沒有靈魂……

  這一剎那,招弟好想哭,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

  兩雙眼睛就這樣互望著。

  招弟不敢動,也不敢掙扎,就怕扣在咽喉上的大掌再收半寸。

  以為過了一個時辰,其實只不過須臾。

  宛如死水的黑瞳漸漸有了波動,神情由木然轉為震懾。

  那只險些就要置她於死地的手掌像是遭到電殛,驟然抽回……

  「咳咳……」招弟用手撫著咽喉,猛烈的咳嗽。

  燕七完全清醒了。

  「我、我怎麼睡死了?老天!我做了什麼?」他滿臉震懾驚愕的跌坐在地上,一步步的往後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傷害你。」當他退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退時,兩隻手臂緊緊環抱住顫抖不已的冰冷身軀。

  她咳了好久才喘過氣來。「下次你再作噩夢……咳……我、我也不敢來叫醒你了。」心跳差點停止。

  「對不起,對不起……」燕七像個犯了錯的孩童,瑟縮在牆角,不斷的道歉,只求對方原諒自己。

  招弟雖然餘悸猶存,但是覷見他頻頻將自己縮成球狀,全身抖個不停,那副無助的模樣讓她的心也跟著擰緊,眼圈泛紅,什麼痛罵他的話到了舌尖,就是吐不出來,最後只得又嚥回去。

  可惡!她最不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從小到大,沒有人真正關心她,所以她也不想付出自己的關心,凡事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還以為自己夠自私,但還是辦不到。

  她在心中歎口氣,慢吞吞的挨著他坐下。

  第六章

  「你常作噩夢嗎?」

  感覺招弟來到身邊,燕七下意識的更往裡頭縮。

  「我跟你一樣,幾乎每天都會作噩夢。」招弟自問自答。

  只不過那些噩夢對她來說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早就習慣了。

  「我時常夢到大人牽著我的手,不過看不到他們的臉,只看到嘴角揚得高高的,一直對我親切的笑著,讓我以為他們真的喜歡我。剛開始他們對我很好、很好……可是後來就變了,他們不再看我一眼,最後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黑暗之中,拚命的叫、拚命的哭,可是沒有人來救我。」

  燕七側過迷惘的俊臉,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目不轉睛的瞅著她好久。

  「然後呢?」

  「然後我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又有一隻大人的手牽住我,好開心的帶我回家,可是我好怕,怕他們又會跟之前的人一樣拋下我,我告訴自己要當個聽話的好孩子,不能吵鬧、不能任性,不然他們就不要我了……

  「可是不管怎麼做,我還是又回到原先烏漆抹黑的地方……等著、等著下一隻手出現……每次夢到這裡我就哭著醒過來了。」

  說完,招弟才發現臉上又是一片濕濡,上頭掛著兩行眼淚。

  真是的,她都發誓過不再哭的。

  一定是剛剛受到了驚嚇,連意志也跟著變得脆弱。

  「那你呢?」招弟曲起膝蓋,兩手環抱著它,不讓燕七看到自己的眼淚。「你夢見了什麼?」

  燕七怔怔的瞪著前方,眼瞳卻沒有焦距,

  以為他不會說,直到他再度啟唇。

  「我夢見……好多人在尖叫、在哭喊,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小孩……忽然間,有人的頭被砍下,飛到半空中,兩眼暴凸、一臉驚恐……接著是一隻手、一條腿……

  「大家忙著到處逃竄,尖叫聲把我的耳朵扎得好痛,我站在地獄中央,冷冷的看著一切……」燕七目光渙散的直視前方,「然後我也伸出手掐住一個人的咽喉,那是一個手上還抱著嬰孩的女人,她苦苦哀求我放過她的孩子,可是當時我什麼也聽不見。」

  一陣沒來由的寒意從招弟的腳底升起。「那、那只是夢。」

  燕七收回茫然的目光,偏過頭看她,雖然酒窩還在,可是沒有半點笑意,招弟心中打了個突。

  「那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天義父帶我和燕二、燕三、燕五到一處偏僻的小村落,說要驗收成果,看看我們的功夫學得如何。」他面無表情的訴說著始末。「義父說這些人又窮又無能,活在世上也沒用,唯一的用處是拿來當人靶,犧牲生命來成就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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