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烏龍新娘的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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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年前,社會風氣非常閉塞,尤其是對女人而言,若干下搶人丈夫的事是會被批評得一文不值的,更何況是做個小老婆!如果不幸被人甩了,運旺一點,碰上個良心人,粗茶淡飯過日也就罷了;若歹命一點,嫁到一個羊質虎皮的登徒子,他高興,甜言蜜語;不高興,拳腳相向,硬是尋釁挖陳年舊帳時,哈,求饒都來不及。

  托九尾狐狸精的福!他老媽娥眉工讒,掩袖媚功了得的稀奇,把他老爹制得動彈不得,教他這二十七年來安分得沒敢走私過,對第一任老婆也尊敬得一反以往,一直到童玄德辭世。

  曾經耳聞灰姑娘的傳奇軼事,不禁令鄒懷魯笑掉大門牙。若諸位天真少男少女甘願被欺瞞,相信王子和灰姑娘婚後從此過著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日子的人,奉勸您可以投河吃垃圾自殺了。

  莎士比亞說得妙:美麗乃造物主賜給女人的第一件禮物,亦是他第一件奪走的東西。

  要知道,不論古今中外,身份嬌貴為王子的男人,不論美醜、胖瘦、殘忍、溫柔,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的豢養一窩後宮佳人等著備用、遞補來一逞獸慾?

  中國雖早在漢朝時就奠定了一夫一妻制,但是那只是男人專權下所搞出來騙自己、也騙女人的幌子騙局,可別忘了,他們還是可以擁有許多的妾啊!國外呢?就是叫情婦。

  而通常年輕貌美的妾與情婦,總較黃臉婆來得吃香、受寵。

  假如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灰姑娘婚後還不知長進,不使一些詐術、玩些花樣的話,不出幾年,她准失寵。不僅裡子沒了,連面子最後都會被扯攔。

  瞧見英國王儲最近搞出的醜聞了沒?就是血淋淋的鐵證!

  所以,要達到完全擄獲他花老爹的心,他老媽可是費過心血、猛下一番苦功夫的。

  譬如說:母親讓父親摸不著頭緒兩年,愛她到極樂的最高點時,才接受大堂姊的諄諄善導,遂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搗毀鄒家的報復計畫,安分地做個乖少奶。

  聽人說,那時她若打個小噴嚏,他老爹就大驚小怪地延請醫師來問診;吃頓飯不慎被魚骨噎著,至此後,那魚是得剝淨、剔骨才能上桌。所以他在七歲前只玩過觀賞魚,沒見過能吃的魚長什麼樣子。

  他出世後,曾導致他母親有段日子失寵。並非老爹嫌棄她老,而是他這個用來傳宗接代的兒子經濟效益大過於她,有一整年奪去了老爹的一半寵幸。

  至此以後,媽媽抵死不肯再懷孕,身材在一個月內恢復原形,出門與在家皆是打扮高雅,微施淡妝,最重要一點──該生氣時,櫻唇微噘,卻不無理取鬧;該撒嬌時,流波微轉,卻不失良家婦女風範;有反對意見時,先憋悶在肚內,待房門一合讓老爹睡她個過癮,在芙蓉帳暖、熱情未退前,趕快使出媚功撒手鑭,讓他老爹不得不順應她的任何要求。

  他老媽那人,彷彿是水加毒藥和著蜜汁熬成的糖漿一樣。你說,教飲下一杯毒糖漿的色鬼老爹怎不情急,為她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的裝模作樣所傾倒呢!

  說何不怕人笑的話,他也遺傳到母親這種退一步、進三步的本事,多虧他們母子倆做事還挺厚道、守分、不搬弄是非,否則鄒家早被他娘搞垮、絕子絕孫了,也還輪不到他在這裡當個大少爺。

  看多了母親在父親身上耍過的把戲與招數,教鄒懷魯在擇偶觀念上有相當深的感觸──情人,是現在進行式,所以要難搞、複雜的妙;老婆,則是未來完成進行式,當然得單純的好。

  話說回前頭,鄒妍的媽出身風月場所,家世背景不如大姊的媽有來頭,再加上曾對爸爸感情走私過,導致二姊從小就不得爺爺、奶奶疼,而他爸爸是標準的重男輕女,根本從未把眼光挪至二姊身上,瞟上一眼過。要不是有他媽媽在旁叮嚀又叮嚀,爸爸可能連看都不屑看二姊一眼。當然,這跟父親的心結有關,因為二姊不是他的親骨肉,這讓好面子的他抵死不肯對外曝露這件醜聞。

  如今,喜帖都發給社交名流了,接著又發生這等事,很難教爸爸不把氣出在二姊身上。

  「你要救我!小魯,我不要嫁那個石白滔,幫我跟爸爸求情,他最疼你了。」

  「是啊!」但他也很愛面子啊!不過這句話鄒懷魯沒說出口,現在不是落井下石的時機。「所以你不用擔心,一定會沒事的。藉著這次機會,你也出外玩玩。先上樓去休息吧!」

  鄒妍終於忍住淚,掉轉過頭,不敢朝大廳看一眼地走上樓。

  第二章

  「成何體統!」年紀已七十五的鄒奶奶叨念了一句,「牟家這次可教我們鄒家的臉往那兒擱啊!這糗可出大了!」

  穩坐沙發、半天不吭氣的鄒雋易瞧了母親一眼,臉也綠了一半。

  「奶奶,」鄒懷魯機靈地趨身到奶奶背後,為她掐掐頸背、捶捶肩。「也沒那麼嚴重嘛,您說是不?」

  「哼,你這小死沒良心的!只要我一扯上牟家,你的腦袋就長滿了漿糊,那張嘴就沾滿了蜜糖似的,整顆心都偏到人家那兒去了。」

  「冤枉啊!奶奶,果真如此,教我天天背您上山去拜廟,走上一千級的梯子直到我筋疲力竭至虛脫陣亡為止。」

  「還說呢!你這不是挾泰山以脅北海嗎?明知自己是我這個老太婆的命底,還故意以死來跟我要脅。早知如此,要你娘再多生幾胎均分我這個奶奶的愛就好了,也不會教你這麼放肆,沒大沒小。」

  「奶奶,您最好了。」鄒懷魯附至奶奶的耳畔嘀咕著,「奶,二姊是無辜的,總不能教她去嫁那個腦滿腸肥的石老頭吧?那多可憐!不啻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牟家老二會暫時避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上回聽他嘀咕過,說他只是個既沒前途又沒錢途的照相師,配不上二姊。等他想通後,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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