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將那段痛苦的回憶歸咎於父母離異所造成,所以他心裡矛盾地憎恨著棄他而去的母親。
與他相較,宗小綠雖擁有一個他所羨慕的完整家庭,但弟妹與她卻相反地不希望家庭完整,因為父母個性上的不合,對他們而言,是一種無法抹滅的傷害。
「嗯。」方甄輕輕應了聲,不自在的將視線拉到窗外。
對於言昊來接她放學,她心裡已慌得不知所措,更別說是與他同搭一車。
見她只是輕應聲,言昊深吸一口氣,接聲說:「小綠說,你有事想對我說?」想起了送小綠回住處時,她在車上對他說過的話。
對言昊而言,面對方甄就猶如面對一面鏡子,因為目前的她,與他當年的處境有些相似……
或許,這是母親的另一用意。
「小、小綠姐姐。」倉皇地收回視線,方甄怯怯地望向言昊。
小綠姐姐幫她跟言昊哥哥提起那件事了嗎?是因為這樣,他才來接她下課的嗎?那,他……他會答應嗎?
方甄心裡一遍遍猜測著,就是毫無勇氣直接開口詢問他。
「是的,小綠對我說,你想去參加畢業旅行。」看了她一眼,一邊轉動著方向盤,言昊狀似不經意的說著。
方甄沉默了,不敢開口,也不敢看著他,有著期盼的雙瞳緊緊鎖著自己紛擰的十指上。
「真的很想去嗎?」他的視線專注於駕駛。「如果真的想參加,就去吧!」他的聲音聽來極為平緩,沒了一貫的冷沉,像一對兄妹在聊天。
「真、真的可以嗎?」緩緩地抬起頭來,方甄的眼裡閃過激動的光芒。「我真的可以去參加畢業旅行嗎?」
「是的。」 言昊給予肯定的答覆。「只要是你想去,就去吧!」他一手操控著方向盤,轉過頭來對著她輕輕一笑,當然,笑容裡已沒了平日那抹會凍傷人的冷。
「言昊哥哥,謝謝你!」再一次,她確認了紀美媽媽所說的話是對的。
「不用謝我。」 言昊忽然伸來一手,輕輕揉亂了她的一頭短髮。「只要你下回記得,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我談,不一定要透過小綠來告訴我。」
他想,除了花店之外,方甄是媽媽臨終前送給他的一個最好禮物。
因為由方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縮影,人生若能重來,大部分的人會選擇不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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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昊送她回到家裡多久,宗小綠就在屋子裡踱步了多久。
她的心裡悶極了、煩透了。
一想起言昊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一顆心就沒來由的緊張,他表明了在乎她、喜歡上她,她就愈無法忘懷契約裡所簽訂的內容。
一開始她的接近,並非真無所圖,而是為了改變他,以完成契約內容。只是誰也沒料到,這些日子來的相處,竟讓兩人間產生了情愫。
一想到這兒,宗小綠沮喪地垂著雙肩,失魂地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她知道言昊表面上看來是冷沉的,實際上他的心裡卻是偏執的、強烈的、佔有的,所以她不敢想像,一旦他知道她是為改變他而接近他時,會如何。
「喂,這次換成來回踱步了呀?」開門進來的睢予歆,見到正來回走動的宗小綠,忍不住出聲。
恐怕小綠這戀愛病毒是愈染愈深了。
「你回來了。」輕輕應了聲,宗小綠轉過頭來看她。
』『怎麼了,看你垂頭喪氣的?」 予歆明知故問。
走向前去,她脫下了厚重的外套,隨手往沙發一扔,接著又拋下手中抱著的一份資料。
「我接的這個案子,越來越難纏了。」小綠說實話。
壞就壞在她不夠盡職,竟會違反了在職守則,愛上了契約裡的有關人員。
「難纏?」不是吧?予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意。「你煩惱的是工作上的難纏,還是你私人的情感問題?」
予歆的話讓宗小綠雙眼為之一亮。「你看得出來?」
「你不是戀愛中毒症嗎?」 睢予歆一副理所當然。
這個女人不是前一些日子才說自己戀愛了嗎?試問有何事可讓一個女人懊煩到在屋裡來回踱步呢?恐怕情感因素會居多。
「中毒?」 嚇了一跳,小綠的雙眼直直盯著她。「有這麼明顯嗎?」看來這回她完了,予歆連問都不用就能看出她的心事。
「解鈴還需繫鈴人呀!」 瞄了她一眼,睢予歆看似不經心的說著,一邊走去找水喝。
解鈴、繫鈴?這些道理她當然都能理解,只是宗小綠的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問道:「予歆,若是看了別人契約裡明訂不能偷看的東西,算不算犯法呀?」
言昊的心結多半來自於父母的離異,坦言道,對於他的性子,她還不說是百分之百的瞭解。
但,呂女士呢?
以一個母親的角度,宗小綠相信,她似乎相當瞭解自己的兒子,否則又何必故意留下那本日記?
「當然是犯法的!」睢予歆據實以告,捧起茶杯喝了口水後,卻又接聲說:「不過,這事情若只有你知道,法律就不一定有效了!」
這個女人該不會想到了什麼解決之道吧?否則她眸底怎會綻放著耀人的光彩?
「真的嗎?」宗小綠迫不及待的追問。
她的心在跳躍、在顫抖、在高聲齊唱,或許那本日記能提供她一些意見,有助於她幫言昊擺脫掉過去的不悅也說不定?
而如果沒了心結、沒了束縛,或許他就不會因為她的工作而氣憤,不會因為她有目的的接近而怪她、怨她。
「是。」極緩地,睢予歆點著頭,唇上飄起一抹淡淡的笑。
什麼法子都有可能是好方法,只要你肯去試,不是嗎?
「謝謝你!」下一秒鐘,宗小綠跑過來對著她又親又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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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日記前,宗小綠忍不住在心裡祈禱了一遍,因為她的心在顫抖、在狂跳、在沸騰,更因為,她正在做著一件違反職業道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