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日月織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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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你這趟出去,我更怕你遇上司徒家的人,能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好開心。」顧不得週遭還有一堆人看著,她投入了藺明爭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這瞬間,坐在床沿的女子粉臉微變,一時分心無法再作診斷,腦子似被砸中石頭碎成一團。

  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能任這紛雜情緒控制了理智。

  不管這年輕貌美的女子是誰,她都必須鎮定!

  「小姐,」藺明爭臉色難看的將她推離自己。「大庭廣眾的,請你自重!」

  曹影倩的臉一陣紅一陣青,見大夥兒都為爹爹的病忙碌著,她自覺失態,連忙噤口退到一邊去。

  這會兒,木蕁織蹙著眉鬆開切脈的手,謹慎地察探曹孟軒的口舌,察覺他所中的毒早已滲入五臟六腑,不免愕然。

  「怎麼樣了?」見她臉色不對,曹夫人急急迫問。

  「不太樂觀。」她平靜地答。「老先生的面色灰暗,正氣已衰,此乃血氣阻滯,邪毒內侵之象。不過,中了這毒還能拖得這麼久,已是一大奇跡。」就跟當初她能救活藺明爭一樣的不可思議。

  「那麼……他還有得救嗎?」曹夫人顫抖地間。

  她忖度了一陣。「這毒名為『鑽心斧』,此毒失傳已久,更遑論是否真有解藥。我可以盡量拖延他活命的時間,若要完全將毒根除,恐怕不太容易。」

  「無論如何,請您務必救活我老伴,」說著說著,曹夫人悲慟地拄著枴杖顫巍巍朝地板一跪。「我給您磕頭,請您一定要救活他……」老邁身軀跟著一伏。

  「義母,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藺明爭駭一大跳,飛快地伸手將她攔住,曹影倩見狀也趕忙過來攙扶。

  「娘,您別這樣嘛,這姑娘既然是神醫木濟淵的徒弟,就肯定有法子救活爹的,您自己身子也不好,怎麼可以下跪呢?」

  「只要你爹可以活過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曹夫人嗚咽喊道,兩串熱淚撲簌簌落下。

  「義父一定會活過來的,您千萬得保重自己。」藺明爭語氣鏗然的保證。

  木蕁織冷眼看著這一老二少的感人演出,對人情世故洞若觀火。

  真是無知,倘若她根本沒那能耐救活病人,就算有再多人在她面前下跪都沒用。

  躺在床上的老人是這美艷女子的父親,她不關心他是下口還有得救,反而一進來就抱住藺明爭,這算什麼?

  愈想愈是惱怒不悅,她逕自離開了床榻邊,走到偏廳一張黃花梨高束腰條桌前坐下,纖手執舉狼毫筆,在攤平的宣帛上落下娟秀字跡,一一列舉了幾味藥材與份量。

  「抓回這些藥材後,用五大碗溪水煎成一碗,早晚服用。切記份量一定要抓得準確,過多過少都不行。」

  「是、是,我馬上去藥房抓藥。」

  向一名自稱為大總管的中年男子囑咐完後,木蕁織復又起身,這才發現藺明爭與那位明艷動人的大家閨秀正雙雙走過來。

  而她的螓首就抵在他的頸窩處,完全偎靠著藺明爭,那副親暱狀讓人看了就不痛快。

  「你好,我是曹影倩,謝謝你大老遠地隨明爭哥前來救我爹!」曹影倩熱絡且充滿感激地上前說道。

  「嗯,打擾府上了。」她冷漠地望向藺明爭。「我有點累了,方便給我個房間休息嗎?」

  「有有有,我帶你去最好的客房裡歇歇?隨我來吧。」曹影倩搶在他前頭髮言,笑容滿面的對她做出個請的動作。輕瞥他一眼,木蕁織無聲地步出偏廳,由這熱心過頭的曹家大小姐帶領,來到一處富麗精工、雕樑繡檻的樓閣裡。

  透過窗台環視廳前庭院,這花木石峰永榭造景的佈局雖然巧妙,卻比不過絕世谷那鬼斧神工的天然美景。

  那池子裡悠遊的金鯉魚,也肯定比不上谷中池潭裡自由自在的魚蝦。

  「我已經聽明爭哥介紹過你了,既然你大我三歲,我就喊你蕁織姐吧,你覺得如何?」曹影倩親自為她沏了壺香片。

  待一雙雪白細嫩的柔黃伸到她面前,才知道她已倒了一杯給自己。

  「我沒有妹妹。」

  儘管這樣的拒絕太過直接,但木蕁織仍是毫不考慮的斷然回答。

  抬起頭,曹影倩頗為受傷的愕了愕,似乎沒料到木神醫的徒弟會是這般不近人情。

  「呃……那我改喊你木姑娘,這樣好不好?」她好脾氣地問。

  並非木蕁織刻意予人疏離難相處的感覺,只是一思及這位曹家大小姐與藺明爭的關係究竟為何時,她便無法擺出好臉色。

  「隨便你。」

  「你肚子餓不餓?我請人弄些吃的給你嘗嘗,咱們府裡的幾名廚子手藝都不錯,就不曉得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用不著招呼我了。」她搖頭,逼自己盡量放緩語氣。「我只想休息,請你幫個忙。」

  「哦……好、好,那麼我出去了。」逐客令下了,曹影倩的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自然難看得很,只得悻悻然離去。若非為了爹爹的病,大小姐的壞脾氣恐怕早已發作。

  躺在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繡金床墊上,頭枕三彩四瓣花枕,不聽話的腦袋瓜復又上演昨晚尷尬的景象。

  不過是想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水裡閉眼小瞇一下,這一瞇竟昏昏沉沉地入了夢鄉,最後不著寸縷地被他抱上床蓋好棉被,可怕的是,她對這些過程竟毫無警覺,還安安穩穩地睡上一整夜。

  怎敢相信自己的戒心會低到這種地步?身子都被他看光了,還無從抗議,只有裝作若無其事,就當這事從沒發生過。

  唉唉,真是懊惱得要命,恨不得死掉算了。

  她看了他的,又被他看回來,這算什麼?

  煩躁地將臉埋進絲綢被裡,她命令自己不許再去想。

  渾渾噩噩躺了幾個時辰,外頭突然有人敲門,她驀地醒了過來。倉促坐起身,還以為仍童身絕世谷的草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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