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右邊沙發上的兩個人,則依次是曲飛、曲淨安兩兄妹。
曲飛是個沉穩內斂、正直寡言的男子,打自他二十二歲那年早婚,二十五歲同時失去老婆兒子,他就變得更加沉默與憂鬱。即使都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無法走出陰霾,開啟心扉接納別的女人。
對於他的家人,他不曾吝嗇於付出,但必要的威嚴和脾氣他還是有的,正如他一心想管好曲淨安。
曲淨安是個聰敏絕倫又伶牙利齒的小女人,長得極像她母親歐陽曼蘿,但她卻完全沒有母親鎮定、果斷、理智的種種特質,反而在個性上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好玩、喜新厭舊、愛交男朋友、更愛揮霍,是個一分鐘也靜不下來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愛漂亮,而且愛死了。
坐在另一邊沙發上亦有兩個人,為歐陽曼娟與童瑞方。
歐陽曼娟是歐陽曼蘿的姐姐,她與妹妹一樣,是個商場上的女強人。論經營手段、處世態度,她們倆都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歐陽曼娟更為精明、更為果斷,甚至還有些陰險狡詐。必要時,她是不惜出賣周圍的人來墊高自己。雖然親人是例外,但不保證以後也是如此。
童瑞方則是歐陽曼蘿事業上最好的搭檔,許多歐陽曼蘿開創起的江山事業,都是童瑞方陪她一起打下的。
童瑞方是個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的人,雖已年屆五十幾歲,但他卻至今未娶,也無意娶妻。
煮飯的傭人樸嫂在端上茶點與水果後,便靜悄悄的退回廚房裡。
沉寂許久的廳內,也由歐陽曼娟打破僵局。
歐陽曼娟環顧一下眾人,神色高傲地開口道:「已經一年了,卻還是找不到淨楚,我們還要繼續找下去嗎?」
論輩分,曲淨安好歹也得叫歐陽曼娟一聲阿姨,但是,她就是討厭她那副自以為是的嘴臉和趾高氣昂的架勢,讓她一個不爽快就想去反駁頂撞她。
「當然,不找到她那怎麼行?難道我媽第一份遺囑是寫假的嗎?要全部的人到齊!全部到齊你懂不懂呀?傻老太婆。」她一向沒什麼「敬老尊賢」的觀念,尤其針對這個惹人憎厭的老女人。
歐陽曼娟的臉色一陣青白交斥,但她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屑與」個黃毛丫頭計較,逕自將瞄頭轉向曲雲刀。
「曲雲刀,對於我上次所提的意見你到底是決定得如何?去偽造個死亡證明書又不困難。雖然淨楚是生是死我們不知道,但哪能這麼乾耗著等她出現?」
曲雲刀面色一沉,字句鏗鏘有力:「我敬你是曼蘿的大姐不跟你計較,但你也別以為我會答應你所提的這個意見。」
「沒錯,」曲淨安鼻子一哼,說起話來夾槍帶棍的。「淨楚好歹也是我們曲家的人,怎麼可以任你這不相干的老傢伙說死就死?」
歐陽曼娟努力憋著氣。「少來這一套,誰不曉得你們曲家早就四分五裂、東奔西散了。」她一推鼻樑上的眼鏡,繼續鄙夷的說:「尤其是淨楚,早在十七歲那年就離家出走,不曉得死到哪裡去了。說不定呀,她現在長什麼鬼樣子你們都不記得了。」要毒就大家一起來毒吧,反正她也沒疼過這個外甥女。
「喂!你少挑撥離間,誰說我們不記得她來著!你這喜歡興風作浪、亂傳謠言的老查某!」曲淨安又腰挺胸,相當不爽的瞪著歐陽曼娟。
「你……」歐陽曼娟氣得咬牙切齒,忿忿的瞪向曲雲刀。
曲雲刀也知道女兒罵得太過火了,因此對她一聲輕喝:
「安安,夠了!」
歐陽曼娟抓到機會立即數落發洩:
「曲雲刀,你自己瞧瞧吧!你這三個兒女之中,只有淨安是跟著你過日子的,沒想到也只有她最沒家教、最沒氣質,你教育的可真是成功啊!」她冷冷諷刺。
曲淨安氣煞白臉,當場不甘示弱的反擊回去:
「喲,是啊是啊,要不然你是想怎樣?我就不信你這個胸部、屁股下垂的歐巴桑多有氣質。」
這句話確實夠毒夠狠,在場所有人皆驚愕的皺起眉,也把歐陽曼娟氣炸了。
然而她無需反罵回去,曲飛就開口了。
「安安,你罵夠了沒有?還不閉嘴!」曲飛沉聲斥責她。
曲淨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對她發怒,因此她立即悶悶的垮下臉來,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巴。
「廢話少說!我為了這分未公佈的遺囑已經等了一年,可沒有耐性再這麼耗下去了。」歐陽曼娟恨恨地說。曲淨安剛才的那些話實在讓她氣得心裡發火。
「歐陽曼娟,你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童瑞方不慍不火、面無表情的說話了,他」派冷靜、有條不紊的。「能不能公佈遺囑,全憑能否找到淨楚,畢竟她是關鍵人物,找不到她,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也得等。」
「問題是,要是一輩子都找不著她,或者是她早就不曉得死在哪裡,那我們豈不是死了都甭想公佈這分遺囑?」歐陽曼娟火大的叫嚷。
「喂!你少詛咒她,她福大命大,而且你沒死之前沒人會進棺材的!」曲淨安氣不過的又開口反激一句。
不過這回曲飛沒說什麼,或許是她的這句話正中眾人的下懷。
歐陽曼娟青筋暴跳的握緊拳頭,這丫頭擺明代替每個人和她作對,偏偏自個兒孤軍無援只得獨自奮鬥,真是氣死人了!
「好,那麼你們說,有沒有更快的方法找到淨楚?」她強捺下一肚子火。
「登報、廣告、徵信社我們都試過,還懸賞了一百萬,但就是沒她的下落。」曲雲刀靜靜的答。
「報警呢?那你們報過警沒有?」她尖銳的再問。
「淨楚又不是通緝要犯,報個啥屁警?」曲淨安存心找碴。
「但是……但是有警力的幫忙,要找人至少可以快一些。」歐陽曼娟極力忍耐,其實她已恨不得將曲淨安用菜刀剁成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