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連那些政商名要都和黑道掛勾了,何況是商場上一些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很正常的啦!」
「或許吧!」把所有的工具扔回珠綴的亮片包裡,盧琴開了水龍頭洗手,無法不注意到那個醜女人還在用力搓臉。
「再搓下去,小心你的臉會破皮。」
聽到這句話,原本一直看身事外的童葭嶼抬起濕灑灑的臉,眼睛半睜開。
「你在對我說話嗎?」
關掉水龍頭,盧琴抽著紙巾將手擦乾,接著就從亮片包裡取出一小罐東西放在她面前。
「這是卸妝乳,塗在臉上按摩一下再洗掉。」
「這……」
「走吧。」盧琴淡漠地丟下這句話,鄭雅琪只得急急忙忙收著東西跟上。
「塗在臉上按摩一下再洗掉?」童葭嶼呆呆地重複她的話,於是在臉真的快被搓下一層皮的時候,用這罐卸妝乳將殘餘彩妝整個卸了乾淨。
離開洗手間,總算可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清爽自然的模樣,感覺皮膚又開始自在呼吸了。
她抓起帆布袋往一樓大廳走,怎麼知道她才剛踏出漩渦門,外頭湊熱鬧的人突然間一陣大騷動。
「是剛剛她們說的那事?」她微蹙眉鋒,打算從旁邊的側坡走下去,避開這些無謂的陣仗。
「目標出現!」守候在陽威大廈外的一干男子用無線電傳遞訊息。「快去把人請上車!」
「是!」兩名西裝革履的男子收到命令立即動身,鎖定那名穿藍白格子洋裝的女子。
要去醫院作O型腿矯正的預約,要牽「黑騎土」去修理,然後再想辦法把那輛改裝過的摩托車還給主人,順便請他支付修理「黑騎士」的錢,唉……光這些事就夠她忙到瘋掉。
才剛步離大廈建築物的遮蔽,眼前就閃出兩個不認識的人,她往右跨一步想繞過去,怎知他們卻跟著她動作。
「你們有什麼事嗎?」她有些不悅地抱住帆布袋問。
「請問是童葭嶼小姐嗎?」
她怔忡了下。「我……我不認識你們吧?」
「童小姐昨天救了我家少爺,所以今天老爺特地要我們來接你過去餐敘,希望能當面謝謝你。」童葭嶼的五官扭曲,也發現許多人都擠在台階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呃……不必了,那只是件小事,告訴你們家老爺我心領了。」抱緊帆布袋,她往左邊的走道快速走去。
「假如童小姐執意拒絕的話,恐怕我們得使些強迫手段了。」兩名男人神色凝重地追上喊道。
「強迫手段?」她倏地停步回頭,相當不屑地瞧了他們倆干扁的體型一眼。「就憑你們兩個?」
「還有我們!」後頭猛地又出現一堆嚇人的音量,不用回頭,童葭嶼也知道自己騎虎難下了。
咬牙切齒,她放棄掙扎地抬頭挺胸:
「好吧!我跟你們去就是了。」
「那麼童小姐這邊請!」穿西裝的男人吁一口氣,必恭必敬地走至豪華禮車旁打開車門。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童葭嶼綠著臉鑽進後座,粗魯的坐姿令同為OL的一干女子低呼出聲,難以置信「閃電財團」派出的豪華禮車,接送的竟是這麼粗野不堪的俗女。
為什麼自古至今的童話故事裡,總是這種灰姑娘、醜小鴨比較吃香?
又回到了這棟位於仰德大道上的別墅豪宅。
童葭嶼頭痛地扶了扶額,覺得這一切已荒謬得難以收拾,直至踏上階梯,敞開的大門內有幾名傭人夾道歡迎,她又開始敲著腦袋瓜,為接下來要面對的場面感到崩潰。
「歡迎!歡迎!歡迎童小姐二度光臨寒舍。」一個風趣爽朗的聲音自右手邊的金色迴旋梯上傳來。
抬頭望過去,童葭嶼歪著嘴,誤以為自己看到黑道大哥從電影中走出來,只是這位大哥不像是使壞的那種,而是同度翩翩、有著紳士風範的那種。雖然上了點年紀,但那威風凜凜的架勢十足,油亮的黑髮梳得整齊,飽滿寬闊的天庭,又濃又厚的眉毛下是雙狹長炯亮、精明睿智的眼,兩撇鬍子掛在咧笑的嘴唇上方,一套銀灰色西裝穿在他保持良好的碩彥體格上,襯托出他身為「富豪」的華麗不凡。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英雄本色》裡狄龍說的那句話:「我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想笑,可她已經緊張得臉頰僵硬、身體緊繃。
「你……你好。」一方面又覺得這人面熟得很。
「好,好極了,哈哈哈……」接下來是一陣洪亮高亢的笑聲,林鼎覺踩著紅絨地毯步下樓梯,來到她面前。「我叫林鼎覺,是擎元的父親,很高興認識你。」
「呃……我想也是。」她硬著頭皮答。
「還有,聽說昨天你趁著懷叔不在偷偷溜走是不?有趣,真是有趣!」
他幽默風趣地朝她擠眉弄眼,轉而走向大廳裡的那組象牙色沙發坐下。
「來吧,請坐,晚餐很快就好了。」
屏著呼吸,童葭嶼不自然地坐到他對面,兩膝難得緊緊併攏。傭人送上冰果汁與擦手毛巾。
「對了,在用餐前,童小姐願不願意先上樓去看看小兒?」
「嗄?」
「真要謝謝你出手搭救呢,以你一個女孩子家,這實在是了不起的事。」揚著濃眉毛,他朗聲讚美。
而童葭嶼只是尷尬回以傻笑。
林鼎覺偏過頭指了某個隨侍的傭人:「帶這位童小姐去和少爺打個招呼。」
「是。」一名婦人禮貌地點頭答話。
就這樣,童葭嶼表現得異常溫馴,乖乖地跟在婦人身後上樓去。
儘管那位「大哥」是用著最輕鬆自在的口氣和她說話,但他天生給與人的那種壓迫感還是很難消除。
婦人敲敲一扇偌大的房間門,便推開門請她進去,自己則揖個身離開。
這是個寬敞廣闊的超大間套房,非常的男性化,映入眼簾的傢俱擺設大多以黑白為基底色,一大片落地窗外有著宮廷式的陽台,擺了組造型典雅的桌椅在外,花花草草植滿陽台欄架上,一盞造型宛若國外黑色路燈傍著邊緣而立,暈黃的燈光下,一個穿白襯衫與休閒短褲的男子背對著倚在欄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