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心不設防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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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雨安!」裴峻恩不明就理的連忙扶住她。

  而下一個走進門的秦洛剛,在目睹眼前景象後震駭地倒吸一口氣,不確定眼前這個人是否還活著。

  她的頭髮披散,斜倚在牆壁一隅,就著月光與日光獨自活了三天。

  沒有眼神、沒有表情、沒有動靜、也沒有生命跡象……

  突然間,從秦洛剛嘴裡吐出一個「干!」緊接著,他心焦如焚地衝過去攔腰一把抱起她。

  如果沒有仔細看,根本無從發現她那藏匿在黑暗中的右手腕,曾經割過一刀又一刀,該感謝老天爺沒讓她割得太深,以至於血漬靜靜地凝固,只讓她的臉上褪去血色,卻沒有奪走她的生命。

  蘇子藜像個破碎的布偶娃娃,軟若無骨的倚在他胸膛,仍然沒有言語,但秦雨安卻呆若木雞的注意到她緩緩的垂下眼瞼,平緩地輕輕閉上眼,彷彿睡去一般。

  隨著秦洛剛衝出門外,裴峻恩也趕緊拉著雨安跟下樓去。

  然而在這一路前往醫院的途中,雨安卻滿心感觸。

  她在想,自己的哥哥該不會是愛上了子藜吧?

  看著子藜手上的割痕,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不是都已經要結婚了,怎麼頓時就變成這樣?

  偎在峻恩的身邊,她只覺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教人多麼不忍。

  看著她均勻的呼吸,溫柔的面容沒有一絲痛苦,凹陷皺黑的眼眶是她臉上唯一的夢魘。三天未進食讓她身體嚴重脫水,右手腕上的割痕讓她險些就丟掉了小命。

  醫生說,病人本生的求生意識還是很強,所以沒割斷靜脈鑄成大錯,但她遭受的刺激可見極大,因此也不想多作掙扎,放任自己以為就能靜靜死去。

  秦洛剛默不作聲的陪在病床旁,好讓妹妹雨安放心的去籌備婚事。

  遇上自己好朋友尋死,她無心在此時披嫁紗走入婚姻,但洛剛告訴她,無論如何,婚還是要結的,屬於他們的幸福,還是要繼續。

  從來就沒有人可以賠上自己的幸福去讓別人美滿,所以,就讓子藜獨自承受自己的痛苦,她一定可以勇敢撐過來的。他這麼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妹妹。

  雨安含淚點頭,卻又淚中帶笑的捶了自己哥哥一把,她知道,子藜會重新站起來的,不論她究竟是遇上了什麼事,因為有哥哥陪著她。

  至於這個徐耿諒到底是為了什麼不要子藜,她不清楚,她想找他算賬、找他問清楚、甚至是想找人痛毆他一頓,卻全被哥哥擋住。

  從自己哥哥那深邃的眼眸中,她讀出了一種奧妙的答案,她想哥哥是知道原因的吧,所以不希望她去過問。

  也好,她是該專心經營自己的婚姻,最起碼,峻恩是個還不錯的好男人。

  算算時間,子藜也昏睡了足足兩天,雖稱不上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枕榻邊,但大半個夜晚,秦洛剛全耗在這裡消磨著睡意。

  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卻精神奕奕,猜臆她會不會就在這夜裡醒來?

  總是逃避著不去分析內心裡對她的感覺,一概歸類為朋友間的重義氣,但此刻凝視著她,心中真能一點波濤也沒有嗎?

  甩甩頭,輕歎口氣,再一抬頭,卻瞧見她動動眼皮逐漸睜開半恍惚的瞳孔,他震詫著屏住氣,目不轉睛的瞪著她。

  從遙遠的國度裡重新返回人世間,她經歷了好漫長、好漫長的一段旅程,黑暗是嶄新的,空氣是嶄新的,生命是嶄新的,身邊的人是嶄新的,她虛弱地慢慢移轉頭部,將視線調整為可以直視秦洛剛的角度,然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果然是個禍害……」她自我解嘲的啞著嗓子開口。「才會怎麼死都死不了……真了不起……」

  聽到她仿若從幽谷裡冷冷回傳的音調,他選擇用炯然瑩亮的目光,熱切而內斂的注視著她。

  「媽的!」她忍不住大聲咒罵,即使身體的虛弱教她無法提高分貝。「如果這麼痛苦都死不成,我也不要再死一次了,這輩子,我不要再為任何一個王八蛋虐待我自己,再也不要了!」

  她傾盡全身力氣咆哮的模樣,卻讓秦洛剛驟然間憶起,初次見到她的那一個晚上。

  當時,她被孫傲騏的小嘍架住了手,像只受困待宰的小野貓齜牙咧嘴急於掙脫,眼中不馴而果敢的憤慨很是氣魄,儘管一身小太妹的打扮,卻遮不去她野性美的光芒。

  後來她要求到他的住處借宿一夜,也令他頗為錯愕,難以置信這女孩竟會選擇信賴一個陌生男子,而不願乖乖地回到男朋友所給的住處。

  她很有個性,她敢愛敢恨,她的內心敏感脆弱,所以外表披著刺蝟般的盔甲。他看著她在愛情裡跌倒重挫、波濤起伏,也看著她在經歷死神的洗禮後迎接陽光。不自禁地,他發自內心深處的笑了。

  乍見到秦洛剛的唇邊湧現一個淺淺的微笑,她真想伸手去狠狠揍他一拳。

  「笑什麼?我被甩了你很高興嗎?你這算什麼朋友?當我生不如死的時候,唯一想到的只有用死來解脫,沒想到死不成還得活受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她氣若游絲的乾哭著喊。

  「不,我只覺得你有很強韌的生命力,在經歷了王秉忠和徐耿諒的雙重打擊後,還是堅強的活了過來。」

  「誰要你說這種話來安撫我?反正我蘇子藜生來注定就是悲劇一個,又可笑又可憐。」她惱火的別開臉去。

  「如果你這樣的下場叫作悲劇,那麼這個世上的悲劇確實會演不完。依我來看,你算是幸運的了,因為你不但沒死成,活得也挺堅強的,實在沒有可憐的道理。」

  子藜氣呼呼地死命瞪著他,好半晌,都快不認識這個可以很冷酷、很無情、很理智、又很幽默的男人。

  「看看我都忘了要先請醫生來看看你現在的情況,你在這裡好好躺著,我去去就回來。」秦洛剛轉移話題,起身往病房門外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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