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青難受地瞇緊水眸。
「王爺!」森大娘見狀,忙替段青求情。「王爺,青主子沒有二心的,您別錯怪她了。」
「連妳也教她給收買了?」居然還替她求情?
「不,老奴並沒有被青主子給收買,只是想告訴王爺,若是王爺真殺了青主子,王爺會後悔的。」
「哼,本王會後悔?」他會後悔什麼?
「王爺,難道您沒發覺,青主子和蘭夫人像極了?」森大娘緊扣著他的手臂,雙眼直盯著臉色泛黑的段青。
聞言,朱見暖的大手驀地一鬆。
段青隨即滑落在地,輕咳了數聲之後,隨即將先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吐得連淚水都沾濕了香腮,整個人幾乎趴在地上站不起身,渾身寒意直起。
王爺竟真的打算置她於死地,他的力道沿著指尖而來,犀利而無情,透著一股冷冷的寒氣,直襲向她的心窩。
她還是頭一回感覺自己真的要與世辭別了。
朱見暖冷冷地斂下長睫,將所有的心思藏在眸底,邪魅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她哪裡像了?」
她就連蘭姨一根腳毛都比不上,究竟是哪裡像了?
「王爺,難道您沒發覺這院落不同了?就如同蘭夫人在世般地繁茂,甚至處處飄著蘭花香?」放眼興王府後院,沒有一個主子會去做這種事的,若是其他人被安排在這個幾乎快要荒廢的院落,豈會待得住?
「隨便差這幾個下人不就得了?」他的心思運轉飛快,卻老是阻擋不住將段青與蘭姨的身形與心性聯想在一塊的衝動。
可不是嗎?在森大娘尚未提起之前,她已經教他再三防備。
防的不只是她身為探子的身份,更有部分是她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那般淡然自在又隨遇而安的性子,他只有在蘭姨的身上見過;而身為東宮太子探子的她,教他驚艷,卻又不願憶起內心深處的記憶。
只因她和蘭姨,相似得教他駭懼。
就怕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著了她的道。
他有他的計畫,絕不能在這當頭出任何差錯。
「王爺,您忘了,您並沒有派下人給青主子。」森大娘在旁邊小聲地提醒,期盼王爺能夠鎮靜一些,別因為一時惱怒而鑄成大錯。
「那又如何?」朱見暖惱火地瞪向她。「妳到底是怎麼著?處處維護她,私自送膳食給她,現下又同本王頂起嘴來,妳連心也教她給收買了嗎?妳忘了她是東宮太子派來的探子,極有可能隨時隨地要本王的命嗎?」
她也瞧見了,段青是個練家子,只要讓她有機可乘,想要他的命並不難。
「段青不會要王爺的命的。」段青抽出手絹,輕拭著嘴邊的穢物,乏力地抬眼望著他。
東宮太子可沒要她殺他,再者,要真殺他,她也不見得下得了手。
不是每一個探子都得殺人的,被殺的探子多過完成任務的。
「是嗎?」朱見暖緩緩回身瞪著面無血色的她,似笑非笑。「要不,妳家主子是要妳來做什麼的?來本王的王府作客?還是來當修整院落的下人?還是充當廚房的廚娘?還是本王暖床的侍妾?」
「怎樣都好,我也不過是個聽令的奴婢,主子要我上哪兒,我便上哪兒;王爺想把我當成什麼,就當成什麼吧。」段青溫順地坐起身,笑得很認命。
朱見暖微瞇起魅眸,瞪著她臉上突兀的笑靨。
現下都什麼時候,她還笑得出來?她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他心思一轉,她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笑?他要她笑不出來!
一個箭步走上前,朱見暖一把將她扛起,接著穿過通廊,踹開門,將她丟向床榻。
「王爺!」森大娘見狀忙跟隨在後。
「出去!」朱見暖頭也不回地咆哮著。
「王爺,青主子方才吐了,穢氣得很,您要是……」
朱見暖驀地轉過身,瞪著森大娘。「森吳氏,妳好大的膽子,膽敢再三造次,妳是不想活了嗎?」
「老奴……」
「大娘,妳出去,我沒事的。」段青艱難地自床榻上坐起身,額頭上微泛著細碎的冷汗,水眸卻依舊噙著笑。
「可是……」她都兩天未進食,哪禁得起王爺的折騰?
「放肆!」朱見暖大喝一聲。「還不走?真以為本王會對妳再三寬容!」
森大娘睇了段青一眼,無奈地低歎一聲,「老奴退下。」
退出房外,她順手帶上了門,回頭走到大廳,睇著一桌末用完的膳食,還有吐了一地的穢物,她無奈地又是一聲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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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放下門上的珠簾,朱見暖回頭瞪著依舊斜倚在床柱上,面白如紙、搖搖欲墜的她。
「還不過來伺候本王更衣?」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一動也不動,就等著她自動起身。
「奴家遵命。」段青不著痕跡地輕歎一聲,隨即咬牙下床榻。
唉,兩人都是一個樣子,真不愧是兄弟,老愛拿姿態壓人,權高位重的出身,可教他們真正過癮了。
忍著暈眩感,段青站直身子,伸手解開他衣襟的繩結,褪去外袍,擱到一旁的桌几上頭,回頭,見他依舊站在床榻邊,似乎沒有要坐下的打算,不禁奇怪。
「王爺?」
「單衣。」
嗄?就連單衣也要脫,難不成他是打算……
「要不,妳以為本王待在這裡做什麼?抱著妳同睡共寢?」他不禁冷笑。
段青噤聲不語,乖乖地替他拉開綁繩,露出一身完美無餘贅的精瘦體魄,一雙眼不知道要擱到哪裡去。
還以為他不過是想要責罰她罷了,甚至是要她的命,豈料他居然想要一夜溫存,是她把他想得太簡單了。
摸了摸依舊隱隱發痛的頸項,將單衣擱到桌几上,回頭便見他已經坐在床榻上,平舉著腳,上頭套的是繡銀線的錦靴,唇邊勾著戲謔的笑意。
看來,他要的不只是一夜溫存,還想稍稍整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