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垂首輕笑著,「犯不著要你撕袖,你就先進去吧,咱們再怎麼相似,也會有人分得出咱們……」
「小青,咱們走。」不等他說完,朱見暖拉著她便要往一旁小徑走去。
東宮太子喊住他們:「等等,小青先留下,我有話要同她說。」
朱見暖回眸瞪著他。
「再怎麼說,我和小青也算是故友,借一步說話,應該不為過吧?」東宮太子一貫的保持笑意。
「哼!」輕哼了一下,朱見暖放開牽著段青的手,往小徑上去,穿雲立即跟上。
他一走,段青不由得怔愣,發傻地睇著微涼的手心,總覺得他方才一放手,教她心裡不安。
「小青,妳在想什麼?」
聞言,段青驀地回身看著東宮太子,一樣的臉,卻有著難以言喻的改變,也許他未曾變過,而是她總算看穿他的本性。
第七章
「妳怎麼會用這種眼神瞧我?難道妳忘了我派給妳的任務,忘了我也算是妳的主子?」東宮太子輕勾起唇,挑起迷人的微笑。
「段青逾矩,盼太子恕罪。」段青欠了欠身。
「無罪、無罪,妳是小青,怎麼做都無罪,就算妳沒依令行事,妳也一樣無罪。」他像是給承諾般的認真。
「殿下,你老是讓人捉摸不定。」段青歎道。
如今,她可是真真切切地確定他這個人真是陰險。
以往總是在心底偷偷說他的好話,蒙住眼睛不去瞧他偶爾迸出的陰沉目光,搗住耳朵不聽他傷人的言語,不去深究他對她的好是否只是為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更不願相信,她在他手中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但是,眼前她怎麼也騙不了自己,他冷冷的嗓音裡頭莫不噙著諷刺的意味,三言兩語之間更是再三挑釁,他該不會忘了,興王朱見暖是他的孿生兄弟,比所有皇子還親?何苦再三傷他至深?今兒個以話相逼,天曉得明兒個會不會兵戎相見?
「是嗎?」東宮太子笑了笑,「依我看,妳才令人難以捉摸。」
不過是和興王相處一段時間,她的心便整個都偏到他的身上去了?
雖然早已是預料中的事,然而現下成真了,他的心還是不由得下沉。
段青睇了他半晌,不回答他。「殿下,有時真的難以辨清你說的是真是假。」段青語重心長地道,
他說起話來和王爺一樣沒個准,前一刻說無罪,下一刻她八成被斬立決……還說什麼不管她的任務成不成都無罪,聽起來更不是真心話,倒比較像是好聽的場面話。
說起來,這一對孿生兄弟相似得可怕,性子竟是一模一樣;然而,不知怎地,每每將兩人排在一起比較時,總覺得朱見暖似乎比他更多了分教人心憐的感覺。
哼!教東宮太子給踩在腳底下,他的性子豈能不偏差?可真是為難他了。
雖說,她尚未猜出東宮太子激朱見暖的用意在哪裡,但是八九不離十,肯定與他鞏固帝位有關。
難道為了江山,其他的一切皆可犧牲拋棄?
依她看來,朱見暖倒還比他多了分人味。
真是管不住自己的想法哪,忍不住便想要偏向他;如今看來,她的心真的全都繫在他身上了。
「身在大內,想要成就一番事,必定要有捨才有得,我也只能說太子難為。」東宮太子睇著她輕笑著,笑聲中噙著一抹微乎其微的歎息。
「難為?」段青不禁笑了。
可以不為的,不是嗎?
他可以閃避這一攤爛泥的,是他自個兒選擇不閃不避,甚至縱身投入,處心積慮地排除異己。
「小青,妳不會懂的。」東宮太子歎氣。
「我也是這麼認為。」他的心思比朱見暖還深沉,她沒法子懂,也不想懂,「時候差不多了,我得跟上興王的腳步了。」
欠了欠身,她轉身便走,才走了兩步,便感覺到身後罩來一陣陰影,未來得及反應,身後的人便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厚實的胸膛緊貼著她,教她不由得往前傾身,不想和他接觸太多。
「殿下,您逾矩了。」她微惱地道。
還做什麼表面功夫來著?王爺不已經到後院去了,他現下摟著她,到底是想要激誰啊?
「小青,妳的心真是一路偏到八皇弟身上去了。」
那低沉如鬼魅般的聲音教段青打從心底發毛。這對兄弟到底打算怎麼玩她?
不要用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喃,她聽得頭都痛了。
「偏心又怎麼樣?」她沒好氣地閉了閉眼,覺得渾身乏力。「殿下不是說了,不管這任務我到底有沒有完成都無罪嗎?既是如此,我想要怎麼做,都無關殿下的事吧。」
她的心會偏還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誰要他欺負王爺欺得如此明顯?要她怎麼能夠視若無睹?她是沒法子替王爺出一口氣,但是她可以心疼他吧?
「我沒要妳去興王府的……」他沉痛地低喃著。
「嗄?」聞言,段青一愣。
沒要她去興王府?錦囊裡頭的命令不就是他親筆寫的?還說什麼沒要她去……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
「你們在做什麼?」
一旁突然響起朱見暖震天的怒吼聲。
段青不由得朝聲音的來源探去,還未瞧見人,便感覺一道陰影襲來,她像個破布娃娃般,又跌進另一個結實的胸膛,疼得她齜牙咧嘴。
哎呀,這人不是前腳方走,怎麼一下子又拐回來了?
「不就是聊聊,敘敘舊。」東宮太子一臉挑釁。
段青不禁有些瞠目地瞪著東宮太子可惡的笑臉。他是在戲弄她?他分明是知道朱見暖又踅回,所以才故意抱著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還真以為他有什麼難以啟齒之事。
原來,到了最後,她依舊只是他刺激興王的棋子罷了。
真是太可惡了!
「聊什麼聊?敘舊犯得著摟摟抱抱的嗎?」朱見暖惱火咆哮著,一雙魅眸像是要噴火似的。
混帳東西,要不是他刻意踅回,天曉得她是不是教他給吃干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