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既然知道,又為何要安排那侍妾住進蘭苑?直接遣她回去不就得了?」
穿雲不解地睇著他。
朱見暖輕勾起邪魅的笑,俊美無儔的臉上有一股懾人的妖治。
「穿雲,你說,一個女子能有什麼作用?本王會收下她,是不想惹東宮太子起疑;隨便找個破亂院落安置她,是打算任她自生自滅……不過,既是東宮太子派來的人,若說沒有企圖,那可說不過去,她定會找機會纏上本王,屆時本王再隨便安個罪名,將她的屍體送回東宮不就得了?」
「原來如此。」穿雲低聲道。
「你以為本王毫無應對之策嗎?」
東宮太子的肚子裡有什麼心眼,他會不知道?若真不知道,可就枉為同父同母所生的孿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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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裡頭,再打開主子給的錦囊,依指令行事,若是遇著處理不了的麻煩,便打開我給的錦囊,裡頭會教妳怎麼做……
夜深沉,段青被人帶入興王府後院最裡頭的小院落後,一行人隨即離開,剎那間整個小院落寂靜無聲,只能隱約聽見燭淚滑落的細微聲響。
段青走近窗欞,推開窗子,驀地發覺窗腳斷了一隻,窗子若是硬推出去,便會歪斜。
見狀,她不禁搖頭輕笑,回身往窗邊的臥榻一坐,還未坐安穩,便感覺一層灰塵撲臉。
「呵呵,這兒真的是興王府的後院嗎?」段青不禁輕笑自問。
若說是柴房,還算是抬舉了呢。
環顧四周,打量這往後要待上一陣子的房間,她不禁笑得眼都彎了,輕沾脂粉的美顏百媚叢生。
柳眉搭上瀲灩水眸,鼻若懸膽,唇若杏菱,精緻的五官鑲在粉嫩的瓜子臉上,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而唇角輕勾出來的淡淡笑紋,顯示她是個愛笑之人,舉止輕緩優雅,更可看出她性子溫和。
如今來到興王府,面對這間破宅陋房,她依舊一派優閒。
拿起手絹輕拍著臥榻上頭的灰塵,隨即自懷裡取出兩個錦囊。
她先打開主子給的錦囊,裡頭有一張手書,張開一瞧,上頭只提了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
借子。
這是怎麼著?
借子?子嗣能借嗎?
據她所知,八皇子興王尚未有子嗣,要她上哪兒借去?
沉吟了下,她驀地恍然大悟,難道所謂的借子,是要她賠上清白,懷了興王的子嗣?
這命令會不會太荒唐了些?
不是說好了,只是要探探興王是否有謀逆之心而已,怎麼會變成了借子?難不成……東宮太子知道了她的心意,故意出這道難題,硬要強迫她死了這條心?
唉,早在八百年前她就死心了,他又何苦在這當頭再提醒她一回?
真不是什麼好差事哪!
早知道是這種事,她就不該貿然答應大哥的要求;只是,這種事似乎也由不得她,是不?
段家與大內的關係非比尋常,世代皆為大內出財出力,段家彷彿成了大內的影子,當今聖上當年因此成功排除異己登基帝位;如今,當年的戲碼再度重演,東宮太子的眼裡是容不下半點能夠威脅他的人存在。
而段家,似乎注定要為東宮太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算她不想接下這麻煩事,也不容她置喙。
儘管有點無奈,清麗的粉顏依舊煩悶不已,她隨即又打開另一個錦囊,裡頭一張紙條,上頭只有簡潔有力地題上一個大字──
逃!
見狀,她不禁笑彎了眼。
大哥也真是太天真了,進了興王府,她還有後路嗎,她還能逃嗎?
運氣好一點,也許可以在這裡過著無人理睬、孤獨到老的生活;若是差一點,說不準明兒個興王隨便找個罪名便置她於死,她能逃到哪裡去?
太天真了!
接下這命令,踏進興王府,她早已有所覺悟了。
只是,抬眼環顧了四周,她不禁又搖頭輕笑,心想,明兒個一早,可有得她忙的了。
還不知道能不能借個丫鬟充當幫手呢?
輕歎一聲,她起身將段綦寫給她的紙條湊近燭火,不一會兒紙條便燒個精光,化成灰燼,她輕輕將灰燼一吹,便隨風而去。
至於東宮太子親筆的手柬,儘管只是兩個字,然而落筆蒼勁有力,字形端正,她細心地對折又對折之後,收進了懷裡的荷囊裡,隨即動手清掃床榻,要不就連今晚要窩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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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段青起身到院落角落的井裡取水,也不知道這是一口枯井還是怎麼著,教她光是為了打桶水便耗上近一個時辰。
她倒也不急,怡然自得的提著半桶水便往房裡去,動作俐落地將裡頭的灰塵拭淨;不一會兒的工夫,裡頭一片窗明几淨。
說到底,這個院落不過是無人整理罷了,只要稍稍動手打理,倒也是挺素雅的,至於外頭的庭院……
走到外頭,她瞇眼睇著石板空地旁的花園,裡頭倒也有不少的花樹小草,只是看起來像是快要枯死了一般,不過她徐步走近,仔細地瞧著,才發覺那一簇簇不起眼的草堆,竟是草蘭。
不只,裡頭還有多種蘭花,只是沒好好整理,才會令人覺得荒蕪。
反正,她現下待在這兒,就跟被打進冷宮沒兩樣,與其要她悶死,她寧可找點事做。
想著,她隨即抽出一條手絹,將一頭長髮紮起,順便將袖子挽起,將裙襬撩起,隨即蹲在地上拔除野草,又忙著澆水,一會兒又從後頭的水房裡搜出一把缺角的剪子跳到樹上,修剪枯芽。修剪完又躍到旁邊一棵,忙得不亦樂乎。
一個上午,她就這樣飛來飛去、跳來跳去,直到──
「就是這裡?」
「是的,主子,這裡就是蘭苑。」
「蘭苑?」走在前頭的女子,一頭金步搖在暖暖日頭底下閃閃發亮,一身精美的華服,更像征她尊貴的身份。「壓根兒不見半朵蘭花,這裡會是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