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朱見暖沉吟了下,指著那名女子。
「嗄?」誰?
順著主子指的方向探去,總管瞧見站在最後頭、刻意躲起來的小姑娘。
這是誰呀?不是他自誇,府裡所有的下人全都由他經手招點,只要見過一眼,他肯定不會忘,名字更是記得一清二楚。
「嗯?」朱見暖不耐地睇向總管。
「呃……她是……新來的廚娘!」總管斬釘截鐵地道。
對,沒錯,因為她是森大娘派來的,肯定是廚娘。
只是,他真的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呀,該不會是森大娘私下找來的吧?真是的,也不知會他一聲,要是主子問起,豈不是害死他?
「哦?她叫什麼名字?」
「叫……」誰知道啊?總管轉過身,瞪著段青,一把將她拉到前頭,低聲問著:「主子在問妳叫什麼名宇,妳是啞巴還是聾子,不會回答嗎?」
「小青。」段青無奈地回答。
是她躲得不夠好嗎?還是她的打扮有問題?
唉,早知道不該端菜上大廳的。
「抬起頭來。」朱見暖唇角揚起饒富興味的笑。
段青遲遲未動作,可不可以不要?
「主子開口,妳敢拿喬?」總管壓低聲音斥道:「還不趕緊問安?」
聞言,段青不禁無奈地搔了搔頭,緩緩地欠了欠身。「奴婢見過王爺,王爺聖安。」
話落,她緩緩地抬眼朝他探去,雙眼驀地瞠圓,心頭怦然狂顫,震得她幾乎陝要站不住腳。
是他!
她緊緊揪住襟口,感覺心跳如擂鼓般,好似快要竄出胸口般地難受,痛楚如翻江倒海而來,教她分不清楚這一份痛楚究竟是從喜悅進生的,還是深藏在心底不願甦醒的磨難。
老天,她沒想到會再見到他的,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來做什麼?他和興王不是向來水火不容嗎?怎麼可能特地跑到興王的府邸?
他來又是為什麼?想監視她是否臨陣脫逃?
「怎麼?瞧見本王,迷了妳的心魂了?」朱見暖見狀,嘴角輕輕勾起笑意。
低沉而冰冷的嗓音傳來,教她不由得回神。
不對,他不是東宮太子,可是他為什麼和他長得這麼相似?
「妳過來。」他低沉的嗓音帶著訕笑。
段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向他。
「妳叫小青?」他指了指身旁的位子。
「是。」她柔順地坐下。
「是新來的廚娘?」他拉起她的手,撫著她纖細如白玉的柔荑,怎麼也不相信她會是王府裡的廚娘。
「是。」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就算是吧。
側眼睇著他微帶冷冷笑意的臉,她止不住心底的顫動。
太相似的,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興王和東宮太子是孿生子?
「待會兒,妳就陪本王回房吧。」
是新來的刺客也好,怎樣都好,橫豎她就是對了他的味,尤其是方纔那一眼,她的神情彷若是尋著了她思慕的人,那神情可騙不了人。
而她,渾身上下不染殺氣,全身上下皆是破綻,若說她是殺手,那可太丟殺手的臉了。
「嗄?」段青不由得瞪大眼。
同他回房?難道……
不會的吧!她原本是打算要在蘭苑待上好一陣子,想辦法撮合他跟蕙夫人,讓蕙夫人早點有身孕,好讓她可以帶走子嗣,沒想到……啐,早知道她就忍著餓,怎麼也不上廚房,這下無事惹上一身腥。
「妳敢拂逆本王?」朱見暖微瞇起黑眸。
「不敢。」只是沒料到竟然這麼快便要賠上清白,還是她乾脆告訴他,她就是被他冷落的段青,也許這樣他就會放過她。
但是,若是蕙夫人一直沒有子嗣,豈不是要她在蘭苑待到天荒地老?
她不在乎往後的日子怎麼過,但若是在同一個地方待上太久,很悶的。
與其如此,她倒不如賭上自己,若是自個兒有了身孕,她便交得了差,也算是完成了東宮太子的使命。
「我沒料到你竟會對個廚娘有興致。」一旁的朱又廉似笑非笑地道。
「八珍嘗久了會失味的,偶爾來點清粥小菜也算是一種調劑。」
聞言,朱又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先用膳吧。」
「煥元,把她帶下去好生打扮。」他隨意地揮了揮手。
「是。」
煥元總管領命,不由分說地便拉著段青往外走。
臨走前,她還不忘頻頻回頭,直睇著那一張曾經教她魂牽夢縈的面容……看來,來到興王府,真是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快活啊。
她以為她可以過得無憂無慮,誰知道竟然撞見了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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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一身精美華服,端坐在主屋內房裡頭,一雙瀲灩的水眸四處流轉,打量著這間房裡頭的擺設。
處處稀世古玩陳列,不難看出他是個風雅之人,和東宮太子倒有幾分相似。
思及此,粉嫩的唇不由得勾出漂亮的弧線,笑得有點苦澀。
說到相似,那一張臉不就在第一時間,嚇得她移不開眼了嗎?
為何她從不知道興王和東宮太子是孿生子?
這任務到底是誰給的?是大哥的意思,還是東宮太子?到底是什麼用意?
一旦面對那一張臉,要她保持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事,原本是想要等著興王的侍妾有孕,偷了初生兒便逃;偏偏事與願違,如今她就快要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裡了。
門扉咿呀一聲被推開,餘暉灑在一道碩長的身影上,段青仿若石頭般無法動彈。
朱見暖似鬼魅無聲無息地走近她,她沒聽見聲響,只感覺到氣息,鼻息之間皆是濃郁的酒香,她光是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酒味就幾欲迷醉。
她頭沒抬起,但可以想像遮蓋住她的陰影是怎生的模樣。
「小青,抬起頭來。」他粗嗄道。
聞言,她渾身打了個顫。
為何就連聲音也是如此的相似?
他到底是興王,還是東宮太子?
段青戰慄不止地抬起眼,四目交接的瞬間,椎心的雷殛,彷若透過氣流刺入她的雙眼,刺痛她的眼,長睫微顫不休,瀲灩水眸泛起薄薄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