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熊心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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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好像有人在他腦海中裝了個開關,強迫他要忘記種種不合理的記憶,讓腦中模糊的影像徹底消失。

  想到這,民宿鬧鬼的傳聞不時傳之,不少臉色發白的客人誓言旦旦見到掛在牆上相片中的老老闆,然後害怕又好奇地守著底下等她現身。

  很愚蠢的作法卻有幾分玄奇,客人撞鬼的次數一多,他都不得不懷疑前任老闆是否真的死了,也許是故佈懸疑性引客上門的宣傳手段,其實她還活在某個隱密的角落。

  「你不是鎮長?」聽他的語氣不像在說自己,但是令人感到一種十分親暱的寵溺。

  「鎮長是拙荊,她只管大事不管小事。」而他是她的分身,沒有怨尤地替她扛起責任。

  「五億六千萬的經費是小事,她一向把公帑當成廢紙使用嗎?」這樣的鎮長也能勝任公職。

  「不,只要不是她的錢她不會特別在意,不過她挖政府的錢確實有一套,中央原先的補助款是五千萬。」生財有道算是她的優點之一。

  他們策劃了一個順利要到巨款補助的計策,故意排對時機出現再大肆渲染,稍有同情心的政治人物都會伸出援手,何況還有大批媒體助勢。

  「我妻子對金錢的概念十分犀利,她曉得怎麼用錢才是花在刀口上,用最少的錢做最多的事,相信你不難看出她挺受鎮民歡迎的。」

  一路行來的讚譽不絕於耳,杭深青對他的解釋尚能接受。「所以你找來我們公司進行估價,想看看我們的刀口利不利。」

  「對,向外招標是假,你是內定的建築師人選,請原諒賤內的任性,我行我素的性格是她小小的缺點。」也是她討人喜歡的一面,充滿人性,並不完美。

  「找上『航』建築公司是鎮長的決定?為什麼是我們?」他自認不是此行最頂尖,還有其它更傑出的建築師。

  他是由扛沙挑磚的小工頭做起,中途因為認真肯干而受到老闆賞識,刻意栽培他上大學念完土木工程,又培植他到國外吸收新知識,好將別人的技術傳回國內。

  原本老闆有意將自己的公司傳給他,介紹他和他的獨生女認識居中拉線,讓他們共同守候公司的榮衰。

  如他所安排的他們訂了婚,也即將步入禮堂,但是婚禮前三天他發現一些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事,因此婚禮告吹不再有下文,他也婉拒老闆的美意自行創業,和昔日同窗開創一番新事業。

  他真的認為自己不是最好的,但有一點他可以拍胸脯保證,他負責的工地絕不會偷工減料,一磚一瓦都是真材實料,鋼筋水泥使用的數量一定在標準值之上,不可能填充海砂和汽油桶。

  「呃!這個……」他臉上出現短暫的無奈。「如果說是我妻子從眾多公司負責人相片中用飛鏢射中,你會不會覺得受到侮辱。」

  「用飛鏢……射中?!」表情有三秒鐘呆滯,深邃的眼中佈滿錯愕。

  「她堅持你是最適合的,因為你有一雙很呆的眼睛。」考試不會作弊,偷摘水果會立刻承認的那種。

  她說笨一點的人才不會動歪腦筋,實事求是腳踏實地,給他一塊錢他會老實地握著,山是山、樹是樹,絕對生不出地瓜。

  其實她的意思簡單明瞭,就是他的眼神好真誠,幹不出大奸大惡的事,為人剛直有原則,不因小利而動搖。

  「呃,嫂夫人應該是個有趣的人。」但他可笑不出來,鎮長擇人的眼光很兒戲。

  柳桐月笑著給他一個建議。「別說她有趣,鎮上的居民給她一句她十分中意的評語。」

  「哪一句?」

  「惡勢力。」

  「嗄?!」是他聽錯了還是代理鎮長說錯了?這句話不算好話吧!

  「不要想得太複雜,我們這位鎮長只是真實地表現出人性的一面,讓人認為自己還有希望,算是活生生的負面教材。」

  這樣的人都能當上鎮長,世上還有什麼做不到的事?這具有激勵作用。

  張口欲言的杭深青不知該說什麼,腦子裡一片凌亂,想不透何種鎮長能不管事又能深得人心,隨心所欲地拿一鎮福利來考驗人性。

  他真的很呆嗎?由眼睛能看進他的內在。

  場面有一些冷凝,他在思考自己呆在哪裡的同時,前往勘察損害程度的人由遠處走來,一身塵氣地沾染些泥土。

  「老師,貝小姐說圖書館的擋泥牆要重建,而內部的龜裂情形也超乎想像的危險,能不使用就別對外開放,最好整個拆掉再蓋一幢。」

  「老師?」

  幾雙狐疑的視線瞟了過來,雲淡風輕的俊美男子從容地說道:「我是教國畫的老師,本身也從事國畫工作,兼營武術道館。」

  「啊!我有印象,你是台灣近代最有名的年輕畫家,專攻水墨畫的國寶大師。」難怪有著文人氣息,不似一般公職人員。

  笑了笑,柳桐月當是謬讚地一揮手。「愛在畫紙上塗鴉罷了,各位若是累了不妨到寒舍坐坐,泡泡溫泉消除一日的疲勞。」

  養尊處優的貝巧慧是富貴人家出身,她不認為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會有好的休閒設施,雖未露出鄙夷之色,但直接以有要事待辦的輕慢態度拒絕。

  她以為一道同來的杭深青會和她一塊離開,刻意等了他一會,沒想到他爽快地一口答應,還說很久沒泡溫泉了,要她先走沒關係,不用等他。

  這下子她倒是進退兩難,原本是想邀他到山下大餐廳用餐,藉著獨處的機會打探他和甘碧珠是否有復合的可能,可是卻落得必須一人離開的窘境。

  「我在山下的飯店等你,泡完溫泉早點回來,我有公事要跟你討論。」她叮囑的口氣像一個妻子,不自覺地表現出強勢。

  「我知道了,太晚就別等了,沒什麼公事不能留到明天再說。」揚揚手,他隨興地做了不必急的手勢。

  外形粗獷的杭深青不懂女人心理,不瞭解她眼中的惱意所謂何來,搔耳撓腮背過身不瞧她滿臉的責備,笑聲雄厚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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