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李夫人之所以堅持接她回家,並不是因為想念她,只是想改運而已?
原來,她根本就不喜歡她。
在這個世界上,會無怨無悔照顧她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楊鴻昭一個人而已,她居然還從他身邊跑開?
當她回神注意到時,早已淚流滿面了。
她好想見他,現在就想見他!
不過照這種情況看來,他們是不可能讓她見他的,而且等天一亮,她就更不可能離開這了,所以,她必須趁現在走。
來的時候,她曾稍微看了一下路,記得上山就只有一條直線道路,沒有岔路,她應該可以獨自走下山。
但樓下還有女傭在走動,沒辦法從大門出去,她只好回到房間想辦法。
在房裡來回踱步,忽地看見窗外一棵大樹枝幹十分堅固,最長的一根樹枝很湊巧地伸出了圍牆之外。
她在青蓮小築爬過比這更高的樹,自然不把這點高度放在心上,於是她打開窗戶,憑著輕巧的身手和高超的平衡感,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溜出了別墅。
山裡當然沒有路燈,她身上也沒有手電筒,幸好月光相當明亮,她還可以看見前方的小路。
然而走了一陣,她發現麻煩來了--怎麼會有岔路的?而且還好幾條。
這下可好了,該走哪邊呢?
煩惱著無意間回頭望向李家的別墅,發現別墅燈火通明,隨即兩輛車飛快開了出來。
被發現了!
小潾大驚失色,什麼都顧不得了,一咬牙,硬是跑進右邊的小路。
拐了幾個彎,中間又出現了幾個岔路,她全憑直覺亂走一通只要一回頭,追兵的車燈便清晰可見。
她知道這樣下去早晚會被追上,唯今之計是先找地方藏身,等追兵過去再出來。但是,藏在哪裡呢?
提心吊膽地往路旁的山坡張望了一眼,好像不會太陡,還長著茂密的芒草叢,她一咬牙,小心翼翼地爬下山坡,鑽進草叢裡。
不久,果然聽見汽車引擎聲。她輕輕探出頭去,只見一輛車正飛快駛來,但奇怪的是,如果是李家別墅裡開出來追她的車,應該是往下山的方向走,那輛車怎麼往李家別墅的方向直奔?
這時,車從她正上方的馬路經過,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她仍清楚認出駕駛座上的臉。
是昭少爺!他來找她了。
小潾心中狂喜,鑽出草叢,七手八腳地爬回路面,狂奔著追在他車後,口中大叫,「昭、昭,我在這裡。」
然而楊鴻昭急著去找小潾,即便在山路上也猛踩油門不放,更無暇注意後方動靜,三兩下就把她遠遠地拋在後頭。
小潾不肯死心,硬是拚上她全國游泳賽冠軍的體力,發瘋似地追趕著,「昭!」
「楊總裁,後面好像有人。」在車裡,負責帶路的方雁青望著後照鏡說。
楊鴻昭瞄了一眼後照鏡,大吃一驚,立刻踩下煞車。雖然距離很遠,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但他絕不會認錯。
小潾見他緊急停車,喜出望外,快步朝他定去。
但是她接下來看見了令她不知所措的景象--楊鴻昭下了車,而從另一邊車門走下那個長得像雪貞的女子。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小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著兩人。她腦中一片空白,因此沒注意到自己正站在岔路口,更沒注意到,有一輛車正疾駛而來。
黃秘書為了追趕她,猛踩油門飆得飛快,因此當他發現路口站著一個人時,已經來不及了。
「小潾!」楊鴻昭厲聲大叫朝她飛奔而去,但已經遲了。
小潾被撞飛到空中,隨即跌落到山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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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詛咒嗎?還是所謂的命運?
先是母親,然後是雪貞,現在又是小潾,為什麼他所重視鍾愛的人,總是會一個個遭遇不幸?難道他命中注定不該得到幸福?上天真的要如此殘忍地待他?
黃秘書把車子沖得急如星火,後座的楊鴻昭望著昏迷不醒的小潾,腦中不由自主地一再閃過疑問。
倏地,他一咬牙,揮去了腦中的雜念。
不對,媽媽跟雪貞都是當場死亡,但是她還活著,她還有希望!
雖然她滿身是血,雙眼緊閉,臉色白得令人心驚,但她還活著,還在為生命奮鬥,他當然更不能灰心。
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不省人事的她立刻反射性地回握他,他心中立刻湧起一陣喜悅。
「小潾,我是鴻昭,妳聽見我說話嗎?妳聽得見對不對?」湊近她耳邊,楊鴻昭輕聲低語著。「我是來帶妳回家的,回我們家。我們說好了,要用大壁爐烤地瓜,還要躺在客廳地上看星星,妳記得吧?妳不會忘的,對不對?還有,我要在皮夾裡放妳的相片,可是我不知道該放哪一張,妳來陪我選,好不好?」
握緊了她的手,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沙啞了。
「妳一定要振作,一定要好起來,聽到了沒?這次我不准妳自己決定了,妳絕對要好起來,要跟我一起回家,知道嗎?」我要帶妳回家……
車子終於到醫院,她馬上被推進手術室,楊鴻昭則坐在等候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手術室的燈,一秒也不曾移開視線,彷彿那是引導著他未來的明燈。
李夫人很快就趕來了,在等候區裡大哭大鬧,還對楊鴻昭又拉又扯。
「楊鴻昭,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女兒,你誘拐未成年少女又背叛她,她才會碰到這種事,我一定要告死你。」
要是在平常的時候,楊鴻昭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她閉嘴,但是現在他整顆心都繫在手術室裡的人身上,對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完全視若無睹。
李夫人罵完他,又回頭罵黃秘書,「姓黃的你是白癡啊?開車不長眼睛,居然撞到我女兒,你等著上法庭吧!」
黃秘書強忍驚慌安撫她,「夫人,您冷靜點,待會要是記者趕來,只怕會很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