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要緊吧?」望著她蒼白的臉色,他很是擔心。
怎麼有人的臉這麼小?巴掌似的,那雙眼睛柔情和堅毅兼容並蓄,還有她的手,怎麼冷得像冰塊?不會是病了吧?
「項小姐,需不需要我送妳到醫院?」他又問。
「不,不用,現在,你聽我說,聽我把話說完。」項蓓心一鼓作氣的想要說完她心裡的話。
「好,妳別急,我在聽。」雖然他不懂她為什麼如此焦慮。
放緩語氣,她問道:「被趕出凱爾集團,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拿回黃花梨櫃,然後再想其他解決辦法,最壞的結果就是把楊氏科技結束掉,想辦法清償所有員工的資遣費。」
「然後你自己呢?你自己有什麼打算?」
「我會回非洲,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工作還沒完成。」
「但你是義工,頂多就只有一點微薄的薪水,你忘了你有數十億的債務嗎?」她焦急的說。
楊惟看了她焦急的臉龐一眼,思忖,她是在擔心他嗎?
「我知道,但是,救援的工作不能停止,薪水微薄沒關係,反正我一個人而已,那些債務能償還多少算多少,可是救援工作少了一個人就差了很多,第三世界的百姓能獲得的援助相形之下就更少了。」
「楊惟,難道你不想再重回凱爾集團?不想把那些被搶奪的東西搶回來嗎?那些原本都是屬於你的,你不恨嗎?」
他低頭一哂,「說不想拿回來是騙人的,妳知道光凱爾一年就可以提撥五千萬美金給國際救援組織,我們是很需要這筆資金的,可是,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就跟救援工作一樣,是良心事業,怎麼可以這樣搶來搶去?」
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聞言,項蓓心整個人都傻了。
該死!他瘋了不成?是誰告訴他商業行為是紳士活動?商場等同於血腥的殺戮戰場,是爾虞我詐的競爭,他太天真也太君子了,難怪不是這些豺狼虎豹的對手,他注定成為刀俎上的一塊肥肉。
MBA高材生,是誰把一個商場的潛力份子搞成這樣?她現在真想砍了那些人的腦袋,叫他們瞧瞧他們幹了什麼好事。
「是誰這麼告訴你的?」她問。
「我爺爺,從小他就這樣教導我,希望我當個正直的商人,我也深信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
忍無可忍,「狗屁--」項蓓心握緊雙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啥?」楊惟被她突如其來的火爆嚇到了。
這個項小姐看來溫柔可人,怎麼會突然冒出那麼一句狗屁?他說錯了什麼嗎?他驚訝的望著她。
她咬著唇,許久都沒有吭聲,暗自思忖著,時間久到楊惟都覺得詭異。
忽地,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之際,她竟粗暴的揪起他的衣襟,「楊惟,我要你馬上跟我走。」她的目光騰騰。
「跟妳走?」
「對,黃花梨櫃的錢我幫你付給單老闆,別再浪費時間了,你得馬上帶著你的黃花梨櫃跟我走。」她強硬的宣示。
「走去哪?為什麼?」
「當然是回去面對現實。」她沒好氣的擺出一臉無奈表情,「千億的家產被人謀奪了,你怎麼還可以甘心如此?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的陳年諾言,你怎麼還願意在這裡出賣勞力,換取一個不屬於你的東西?什麼狗屁人道救援組織,你連你自己都快要救不了了,就算救了第三世界的成千上百萬人,那又怎樣?他們能給你什麼幫助?他們只會像水蛭一樣吸乾你的所有,讓你成了一具枯骨。」她激動得紅了眼眶。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哭,對她來說,他是個好人,小心的幫她守護著母親的遺物,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感激他,所以她於心不忍,想要回報。
楊惟怔愣的望了她半晌,「項小姐,妳還好吧?」他掏出自己折迭工整的手帕,紳士的遞送到她面前。
為什麼哭了?她為什麼哭?看她流了淚,他心口也跟著發酸。
項蓓心顧不得狼狽,搶過手帕,狠狠的壓住自己的眼睛。
須臾,她平復情緒,緩緩開了口,「我可以幫你,幫你拿回黃花梨櫃,也幫你重回凱爾集團,雖然不能保證你能像過去一樣風光,但是,至少會比你現在的處境好上百倍。」
「妳為什麼要幫我?」他問。
「那你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跑去幫那些非親非故的人?」她激動的反問他。
「因為他們需要我啊!」
「所以你現在也需要我!」她對他咆哮。
「可我也跟妳非親非故。」
「那你就當作我是被雷劈中,還是吃錯藥好了!」她難得發作的火氣爆發了。
楊惟有半晌的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夠睜大眼睛望著面前這看似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子。
許久,她狠狠的吐了幾口氣,「總之,你現在馬上聘請我擔任你的助理,我會好好的評估接下來的計劃。」
「項小姐,我必須誠實的對妳說,現在的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聘請妳當我的助理。」他苦口婆心的想要她改變主意。
項蓓心擰住自己的眉心,「我知道,薪資我願意先讓你欠著,但是,我唯一有一個要求,請你務必遵守。」
「什麼要求?」
「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楊惟的表情浮現空前的為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單可薇倒也爽快,也不多問什麼,左手把錢收進口袋,右手馬上叫人打包黃花梨櫃,貨運員工還大發慈悲的連人帶櫃子的把他們兩人一併送到楊家。
項蓓心仰頭看了一眼楊家大宅,想起童年自己家宣佈破產的那一天,那時的景象就跟現在的楊家一樣,落拓而蒼涼。
「這裡只能住到月底了。」楊惟坦白的說。
走進客廳,楊家大宅已經空得不能再空了,客廳連張像樣的椅子也沒有,屋裡的東西全部都被銀行拍賣了,是以兩人只能這樣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