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同他爭論的氣力,職場全新跑道的轉換,為了楊氏科技大刀闊斧的改革,她已經耗去太多心力,實在無法再跟他爭論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望著那盤叫人欲嘔的羊肉,她想起了楊惟,那個有著開朗笑容和炯炯雙瞳的男人,在他身邊,他鮮少給人壓力的,他有一種很溫馴心安的氣質。
此際,她在王志弘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沉沉的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這餐飯她吃得既痛苦,又食之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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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東拎著行李走下車,「惟少爺,我們以後真的要住在這裡嗎?」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小公寓,實在很難跟過去的楊家大宅畫上等號。
外觀是還不錯啦,可這房子怎麼看都像小小鴿子籠,多擁擠啊!怕是裡頭連氧氣都不夠充足吧?
「當然不是永遠,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Jessica願意幫忙我們,讓我們暫時有個安身處所,我們就要心存感謝了,等情況好轉,我們就不能再這樣打擾她了。」
「可是……這裡好小,我們家的花園都比這裡大吧?」楊東不敢想像自己居然要住在這樣的公寓裡,「惟少爺,我想,項蓓心家裡的客廳說不定還不到我們大宅浴室的二分之一,那樣要怎麼住啊?你會習慣嗎?」
「阿東,那不是我們的家了,銀行已經將它法拍,現在,這裡才是我們的家,在非洲參加救援工作的時候,連洗澡都是極度奢侈的行為,何況,我也不是以前的惟少爺了,我們要覺得感恩。」
「可是,這麼小的房子,真的住得下我們三個人嗎?」楊東還是忍不住質疑。
「如果你不想住,可以馬上走人,我不勉強。」項蓓心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反正我家的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楊東猛然一驚,回過頭去,只見項蓓心冷漠的臉孔就在不遠處。
他不懂,明明她年紀不大,長相也稱得上是花容月貌,但為什麼老喜歡板著一張臉,說起話總帶著不饒人的強勢。
「我--」楊東幾乎要脫口而出走人的宣示,然而他心念一轉,他又能走去哪裡?再說少爺都沒問題,他當然也要住,他可不想再跟少爺分開。「我沒說我不住啊!我只是在思考要怎麼住而已。」楊東辯駁。
睨了狡辯的楊東一眼,項蓓心逕自對楊惟說:「Boss,先上來吧!你們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
「Jessica先等等,我請貨運公司把黃花梨櫃一塊兒搬來了,他們應該馬上就到。」
對了,黃花梨櫃!想起這個,項蓓心心頭一凜。
從今天起,楊惟會住到這兒來,黃花梨櫃自然也會一塊兒搬來,一想到她可以看見母親久違的遺物,她無端的緊張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份心情?該說是對親情的孺慕,還是對早逝的幸福童年的一種緬懷?或許,答案都是肯定的。
「妳先上樓,我來等就好,貨車應該……」
「沒關係,我們一起等。」她驀然搶白,盼望的眼睛落向遠方的道路。
「嘖,既然她要等,惟少爺,乾脆我們先上樓好了。」
「阿東。」楊惟制止他的急躁。
所有心思都在黃花梨櫃上,項蓓心不想浪費口舌跟楊東爭辯,反正未來多得是時間,諒頭腦簡單的楊東也不是她的對手。現在,她只想要親自迎接黃花梨櫃的到來。
終於,貨運公司的貨車出現了,貨運工人在小心謹慎的把黃花梨櫃扛上項蓓心的小公寓裡,她一路尾隨,生怕珍貴的櫃子會被碰出傷痕。
「Boss,你要放哪裡?房間裡頭太擁擠了,放在客廳好嗎?」
「如果不會造成不便的話。」楊惟點點頭。
「那就放在這兒吧!小心點,別撞傷了。」項蓓心指揮著貨運工人。
當工人將櫃子放妥,她馬上緊張的檢查黃花梨櫃的完整,微顫的手指輕輕碰觸著上頭的銅鎖,在她看似平靜的面容下情緒鼓鼓躁動,她好想大聲尖叫吶喊,卻只能隱忍,用雙手溫柔的碰觸表達她的真情流露。
十七世紀的硬質原木,細緻的工藝將每個直角都刨得圓潤,銅鎖古樸,在平滑的木面上成就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對,每一處都是她記憶中的模樣,沒有一絲改變,楊惟將這件遺物照顧得很好。
「惟少爺,這是你的櫃子,又不是她的,怎麼她一副比你還緊張的樣子?」楊東注意到項蓓心的怪異行徑,忍不住說嘴。
「Jessica沒有別的意思,阿東,你想太多了,你應該先放下成見,好好跟Jessica相處,畢竟你是男人,應該要表現君子風度。」
「喝,就算她是好意,也表現得太過焦慮了吧!」楊東不住的打量項蓓心。
項蓓心聽見他的話,知道自己失態了,平復好心情回身望著兩人,「Boss,你太理想化了,要一個不是君子的人展現君子風度,這就跟要阿貓阿狗展翅翱翔一樣,是天方夜譚。」
「項蓓心,妳--」楊東氣得吹鬍子瞪眼。
「我只是實話實說,不對嗎?」她挑釁一睨。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爭執了,阿東,快進房間把東西整理好。」楊惟趕緊拉著楊東離開戰場。
楊東伸出手指,狠狠的指著項蓓心,「看在惟少爺的份上,我今天就大人大量,不跟妳一般見識。」
「我不認為你有資格跟我見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你沒聽過嗎?也是啦!雖然你是華人,可中國五千年的傳統美德你一定是不懂的,跟你這種化外蠻夷多費唇舌,也是白費工夫。」她狠狠的回了一記刻薄。
「惟少爺你看、你看她……」要不是楊惟扯著他,楊東真要衝上去跟她一較高下。
好不容易兩個男人推推搡搡的進了房間,室內恢復了安寧,獨留項蓓心和黃花梨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