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的臉孔變得黝黑,儘管生活品質不佳,但是也為他換來健全的體魄和富足的心靈,他毫不戀棧美國豪宅的舒適生活,只想追求精神上的豐富。
「惟,快幫忙指揮他們排隊去,魯卡醫師快要被他們淹沒了。」來自德國的同事大嚷。
「喔,馬上去--」楊惟神清氣爽的跑向簡陋帳篷下的混亂,大聲疾呼眾人守秩序。在他的指揮下,總算讓面露窘色的魯卡醫師有喘息的空間,得以仔細為大家檢查身體。
楊惟一邊幫忙搬來診療的藥品,偶爾還充當助手協助魯卡醫師,不時還得充當秩序巡守員吆喝大家排隊,只見他前轉後轉的忙得不亦樂乎。
「惟老大,今天會跟我們玩什麼遊戲?」一名膚色如黑炭似的孩子跑到他面前天真的問。他是達依,當地的孩子王。
「嗨,達依,媽媽跟妹妹身體怎麼樣了?你有照顧她們嗎?」
「當然有,我剛剛已經把領到的食物拿回去給媽媽了,妹妹的身體也好很多啦!」達依一副小大人模樣。
「好,你很乖,待會我要送大家小禮物,你先來幫我的忙,好不好?」
「好啊!你要送什麼禮物?」
「牙刷。」大手往擱放在車子後頭的紙箱指去。
透過私人關係,楊惟每個月都讓凱爾集團提撥一筆公益款項贊助國際救援組織,他自己更不時從私人股票獲利中撥出偌大金額來為這裡的孩子買點東西,或許只是一些零嘴、紙筆、圖書、飲用水之類的物品,但只要能夠稍微改善他們的生活,他的內心就充滿安慰。
這次,則是因為上回義診的牙醫師提過孩子齲齒的情況,所以他才會興起買牙刷送給大家當禮物的念頭,要一下子將他們從困苦中解救出來是難了點,但是,他希望能一點一滴的改善他們基本的生活,最起碼要維持基本的健康。
「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的嗎?還是用來洗澡的?」達依困惑。
「用來洗澡的,不過,是幫你的牙齒洗澡。」楊惟揉了揉他的頭。
第三世界的孩子跟全世界所有的孩子都一樣,他們擁有童性的天真跟好奇,而在楊惟的眼中,物資匱乏的他們卻更保有純粹的性情,更加的貼心可愛。
「可我自己都不常洗澡了,牙齒幹麼洗?」
「待會惟老大就會告訴你為什麼了,達依。」一名來自伊朗的夥伴笑著告訴他,接著一把拉過楊惟,將他推向車上唯一用來聯繫的無線電前,「外頭說有人在找你。」
「誰?」誰這麼神通廣大竟找得到他?楊惟很詫異。
「除了家人還有誰?」
「我的家人?」他更困惑了,搔搔頭,「會是阿東嗎?除了他,還有誰會找我?」他兀自嘀咕著。
楊家人丁單薄,打從楊惟小時候起,偌大的百坪豪宅就只住了他和爺爺以及管家伯伯父子,幾個人常常是待在屋裡一整天,也很難碰上彼此一面。
尤其自從爺爺過世之後,楊伯也跟著退休了,豪宅裡的人口更是銳減,屋裡就只剩下他和繼承父業當起管家的楊東,一個王子一個管家,而他長年在非洲東奔西跑居無定所,楊東一個大男人也不是哭哭啼啼的嘮叨性子,房子大半年都用來養蚊子,怎麼現下楊東會急著找他這個王子,到是很叫楊惟意外。
會是什麼事呢?楊惟納悶的抓起無線電,「喂!阿東,是你嗎?」
「少爺、惟少爺!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聽到久違的聲音,無線電那端的楊東感動得幾乎要痛哭失聲。
「阿東,是我,你怎麼了?」
「我的天啊!你到底在哪裡?我找了你好久欸,惟少爺--」無線電那端楊東沙啞的喉嚨正聲嘶力竭的吶喊,語氣是又驚又喜。
透過國際救援組織總部,楊東半個月前就開始在尋找他這漂泊率性的主子,可每每都是他前腳一到,楊惟的後腳早都不知道踩往哪裡了,好幾次楊東都撲了空。
可是事情十萬火急,儘管楊東因水土不服被折騰得不成人形,他還是急切的要找到楊惟,堅持的態度讓國際救援組織既頭疼也很無奈,只好繼續接受楊東這個麻煩鬼的請求,繼續幫他追趕主子飄忽的腳步。
「嗚,少爺,我總算找到你了……」虛脫、感激涕零,交雜的情緒讓楊東這個大男人也忍不住啜泣想哭。
楊惟笑了,阿東一定是受不了非洲的生活病了,想他剛加入人道救援組織的時候,往往忙還沒幫到,自己反倒先病倒了,永遠在拖累夥伴,直到這幾年來,他才真正適應這樣的生活。
「好了,別哭,都那麼大一個人了。」楊惟莞爾的安撫他。
「我也不想啊……嗚……」楊東克制不住情緒,拚命的啜泣。
大半年沒連絡,怎麼阿東變得這麼愛哭?「對了,阿東,什麼事找我這麼急?」
他抹抹眼淚,吸吸鼻子,「惟少爺,事情不好了,你得馬上跟我回維吉尼亞去才行,晚了就來不及了。」
「阿東,我現在人在蘇丹,這次運送醫療物資的任務還沒達成,暫時還不能回美國,到底什麼事不好了?」
「凱爾……凱爾集團岌岌可危了!」楊東痛心的大吼。
「什麼?!怎麼可能?集團裡不是有一團隊的精英,怎麼會岌岌可危?」楊惟覺得不敢置信。
不是他誇口,凱爾集團裡什麼不多,就數精英最多,各個單槍匹馬都能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是以凱爾集團年年獲利可觀,光是每年提撥給人道救援組織的龐大金額也不過是獲利裡的九牛一毛。
這樣精英匯聚的大公司,又怎麼可能會岌岌可危?
「為什麼不可能?他們都是精英沒錯,但一旦那些精英不再忠誠,他們就會把凱爾集團生吃活吞,搞得四分五裂,任凱爾集團再怎麼家大業大,也抵擋不了這些精英的野心勃勃。」
他是在說有人對凱爾集團居心叵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