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願天空不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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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頁

 

  若茴不認識他們,但是料準他們和廣崎字號有關,急忙喚住了他們。「等一下!你們三個剛剛有沒有看到……」

  她的話還沒問完,這三個酒客便一徑地猛搖頭,快眼瞟了一下她的凸腹直嚷:「我們沒看到社長!社長沒來這裡!」

  真是不打自招!若茴為他們那一副急著脫身、想去通風報信的緊張樣覺得好笑,「我知道社長來了!但我現在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黑色亮片絲緞禮服的女孩走過?

  頭髮不長,微卷垂肩。」

  「黑色亮片!」三人異口同聲說:「到處皆是啊!那些端著酒的公主都是這樣穿的!」

  若茴眼一直,發現還真的是這麼回事,這裡燈光幽暗,光線紅紅又綠綠,這下要認人可難了。

  三人推了又推,終於推擠出正中間的一位代表說:「社長夫人,我們可以走了吧!」

  「可以!啊!順便帶我去找社長吧!」

  她這話一出,三人當真是要口吐白沫了,「夫人,這不好吧!被社長知道……」

  「是你們社長要我來的,不用這麼惶恐好嗎?」對方還是不信,若茴只好攤著雙手,」

  既然你們不肯幫我們帶路,那就算了!小換,找經理問一下。」

  不用三分鐘,漂亮的女經理便領他們走進一個包廂,大概是因為若茴在的關係,女經理只逗留幾秒就走了。

  若茴和金不換就這麼站著不動。原本坐在包廂座上的江漢、左明忠和一名陌生男子也禮貌的起身,等著他們入坐。這個陌生男子帶著金絲框眼鏡,精明幹練的模樣,教人不難猜出他就是廣崎與彭氏營造的顧問律師。

  金楞穿著休閒的牛仔褲與格子襯衫斜坐在大皮椅上,一手玩弄著一串珠子,另一手抵在椅背上撐著腦袋,冷眼打量她的模樣,那雙眼明顯地在她肚子上來回晃了兩下。

  「小換,不扶二媽坐下嗎?你們若不入坐的話,我這幾個得意幫手可就要跟保齡球瓶似地杵在那兒了。」

  金不換扶著若茴坐下,「爸!你很久都不理我了,我們幾乎有半年沒說過一句話了。」

  這是抱怨,也是譴責。

  「對不起,爸不是故意的,只是公事實在太忙了。」

  「是啊!你鬢角邊的頭髮白了不少。」金不換眼利的看著老爸的臉,注意到他一直盯著二媽瞧,識趣地說:「我四處走走、見識見識、看看有沒有熟人,不理你們大人的事了。」金不換聰明的暗示若茴他會幫她找人,然後就走了。

  「他長大了,很有男子氣概。」金楞不禁稱讚道,口吻裡有莫大的驕傲。

  「是啊!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顧我。」若茴微點著頭,強擠出幾個字,但就是裝不出笑容來。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公事化的談離婚的私事,她還真是有點彆扭,所幸她已事先蓋好了章,也就減低了那份傷感。

  她的鼻間多了些雀斑,眼睛的光彩不似以往,頭髮也少了光澤,被隨意的用根髮簪鬆軟地紮在腦後;說不上好看與否,只能說她有十足的孕婦味。

  「很抱歉,我無法及早趕回來過年。」

  「謝謝你的解釋。」

  中間停頓了五秒,他才再開口。

  「預產期什麼時候?」

  「這個月三十號。」

  「哦!就剩兩個禮拜了嘛!」

  「是的。」

  「我……人可能在東南亞。」

  「沒關係,一切都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不客氣。」

  「哪裡。」

  這就是他們客套的談話方式。兩人坐得如此近,心卻各自天涯一方。

  不知什麼時候,坐在對面的人都悄悄地走開了。

  若茴突然說道:「噢!這信封裡是你寄來的離婚協議書,已簽名、蓋章,一份不少,都在裡面,要不要檢查一下?」信封被遞了出去,她浮腫的指端離得遠遠的。

  他順手接下,隨便一折就直接塞入臀後的口袋內。「不用了,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很謹慎。」

  「那……」若茴開始找尋金不換的身影,有些焦慮了,她現在很需要金不換的支持與打氣,沒有他,她很可能還沒走到門口就會昏倒。「我想走了。」

  「不妨等小換回來,你挺了個大肚子,不好到處找人。孩子還好吧?」

  「血壓偏高了些,目前還在矯正胎位,是個女……」若茴霍然住口,覺得似乎多談益。

  金楞佯裝沒聽到最後一個字,改問:「醫生怎麼說?有危險嗎?」

  「危險?沒那麼嚴重!事實上,和其它准媽媽相比,我的噸位算是大恐龍了,這得多虧我母親天天給我灌補的效果,等坐月子時,可就慘了,屆時我媽會比典獄長還凶。」

  「你媽是一位好媽媽,她很關心你。」金楞說出了他最深的感激。「很抱歉,讓你有了孩子。」

  若茴對他的話付之一笑,「我才要感謝你呢!當我知道自己能懷孕的那!剎那,心裡的感動不是三言兩話可形容的。也許我是真的太傳統了,視結婚與生子為女人的必經過程,以前得悉自己不孕時,常安慰自己這並非大不了的事,如今,覺得自己更完整、更幸運,懂得去體諒媽媽的心、父母的愛。」

  金楞坐在那兒,細聽她柔柔的嗓子,像輕撥著一串平靜的弦音訴說著自己的感受。

  他悵然若有所失的心空麻無力,嘴裡也說不上任何一句話。只知道,她所該得的,他全沒有給;他不該得到這種禮遇的對待,她卻絲毫不計前嫌,毫無刁難的給了;他是那個說不想要感情束縛的人,卻自私的運用感情的繩子將她緊拴住。

  這時,兩人皆已默默無語,想著自己的心中事。

  一陣吵鬧聲,從另一個包廂傳來。

  若茴揚首想一探究竟,「怎麼回事?」

  「酒醉打架鬧事習以為常,過幾分鐘就會有人出面調解,別管太多!」

  三兩聲的勸阻卻抵擋不住一名口氣甚惡劣的客人,接著聽到酒瓶、酒杯互擊的碎裂聲,只見一個酒氣沖天、獐頭鼠目的男子揮舞大手,叫囂著:「什麼公不公主的,我不管!大爺我帶兄弟到這裡來花錢、散財,就是買酒、買女人。什麼賣藝不賣身!來這裡做事,就是得下海,一回摸摸手,下回摸摸胸,久而久之,上癮之後,你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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