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個這麼說我的。」安東雪從不認為自己是對的,但也不是最錯的,至少他每段感情都很認真,只是為時不長而已。
「也許因為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你不是看我的小說看到哭了?」
「我不是感動你寫的愛情,而是另一部分。」一個她不想說的部分。「我承認你的劇情鋪陳、人物角色、衝突點都掌握得極好,愛情也濃烈恰當,只可惜對愛情的描寫不過是文字的堆砌,無法撼動我的心,甚至連我手上一個新人作者都寫得比你用『心』。」她不清楚這段話會不會引起安東雪的反彈,但身為責編,該說的仍然要說。
「你還不夠瞭解我。」安東雪語氣平淡,其實心底已掀起波濤,對於江沁心的一針見血,他又愛又恨,愛她頗有見解,恨她竟輕易看穿自己。
江沁心聳聳肩,不想在這點上爭辯。「請問哪一場戀愛讓你印象最深刻呢?如同舉得出來,表示你的確有用過心,那就算我說錯了。」
廢話,他當然有很深刻的,不就是……是……
迎上她充滿自信的眼神,安東雪腦子頻頻轉著,卻想不出任何一個女人曾讓自己印象深刻,無論再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任何一張臉。
他愛過的對象容貌不一、性格不一,為何他卻無法想起任何一個?
若他沒舉例,不就代表自己的確不夠用心寫作?
看出安東雪的遲疑,江沁心也不打算繼續就這個話題爭辯下去,開口給了他台階下,「別想了,休息夠了吧?去洗澡吧,待會帶你去個好地方。」
「哪裡?」
「秘密上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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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沁心所謂的「好地方」就是中醫診所,那個推拿師手勁很大,對安東雪一點也不留情,疼得他五官扭曲變形,但礙於面子卻不敢喊出口。
領好藥離開診所後,江沁心不時轉過頭偷偷笑著。
「看我吃癟很好笑嗎?」安東雪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他居然還順便幫我整骨,差點要了我的命。」
「可是很舒服吧?」
「嗯,還不錯。整完後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是挺舒服的。」他甩甩手臂,肩膀因為長期寫稿的關係特別僵硬,今天似乎好活動多了。
「那就好,以後自己過來復健羅。這裡的推拿師不錯,你用手寫稿子,要好好保養,要不然可沒人能幫你寫稿。」
「對我這麼好,是因為編輯與作者的關係?」
「下了班後,我們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應該的嘛!」想了想後,她提起一件事。「不過真想謝我的話,就幫我簽名,我朋友起喜歡你的作品,一套三十一本,如何?」
「只要你每帶一次小籠包來看我,我就幫你簽名。」
「那今天五份就可以簽五本羅?」
「好。」他一口答應。
過了下班潮,街上顯得空曠了許多,兩人肩並肩的走著,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我說你們女人不是最喜歡當男人的最後一個女人嗎?」他忽然開口發問。
「有嗎?我只想當一個人心底的最初。」那些女人太傻了,當男人最後的女人簡直跟走在路上被雷擊中的機率差不多,男人很少有能專情一輩子,但很少……也是有例外,就是她認識的那個笨蛋。
想到他,她嘴角淺淺拉開笑痕。
瞥見她臉上那抹笑容,安東雪覺得刺眼,故意問:「我挺喜歡你的,不如當我的女朋友吧,說不定你有機會成為我最後的一個女人。」
「哈!」江沁心十分不給他面子,認定他又是在尋她開心。「這麼好的事情讓給其它女人吧,我很愛我男朋友,不想變心。」
安東雪停下腳步,伸手拉住她,「沒有人可以真的做到完全不變心,每天看同樣一張臉,也是會膩、感情也會想出軌,話別說得太肯定。」他承認自己的魅力在江沁心面前施展不開讓他很嫉妒她的男友,嫉妒他們兩個愛得那麼深。
江沁心也不辯駁,點點頭表示贊同。「你說得沒錯,可是我想我暫時應該不會變心,我很難去愛上一個人,一旦愛上就會認定不動搖,因為要再花時間去愛一個人太累了。」
「跟我在一起,你只會有享受不完的幸福。」
「我相信,不過……你是跟我說著玩的吧?」她有點迷糊了。
安東雪的口氣像是在說笑,但他的表情卻不是這回事,認真得很,害她都被搞糊塗了,不知該義正辭嚴地對他說教好,或是四兩撥千斤地閃過這個敏感的話題。
他是說著玩的嗎?她的問題讓安東雪沉默了。
他愛人一向是要或不要,不會有模糊地帶,更不會鬧著玩,他怎會對江沁心釋出試探的意思?
難道是真的希望她跟男友分手轉而投向自己的懷抱?
對於自己可能有的念頭,安東雪內心不禁暗啐了一聲,他喜歡單純的交往,不想征服什麼,也不喜歡介入別人的感情。
「我很愛我男朋友,也滿喜歡你這個人,所以我們當朋友比較好。」江沁心見他沒開口,為了不讓氣氛變僵,她努力打消他的想法。「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見他一臉不以為然,她解釋道:「編輯不是作者最大的敵人嗎?」
「你恐怕還當不了我的敵人。」她不過是新進的小小責編,哪能影響他。
「嘿,可別這麼有自信,就不定將來有一天我真的掌握作者的生殺大權,變成一個厲害的責編,到時候你說不定還得說責編萬萬歲呢!」江沁心輕笑道。
在月光照耀下,她的笑靨特別的美,有股迷人的氣息。
比起路邊花朵散發的香氣,眼前的她更讓他眩惑,就在當下,安東雪心裡升起一股想要永遠擁有這張笑靨的衝動。
戀愛永遠取決於動心的一瞬間,在這眨眼的千分之一秒內,他有種戀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