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豁然開朗,瞬間領悟了夢中老人的指示。他說的水塘一定不是指「水源寺」附近,否則有那麼多搜救人員,應該早就找到鷹荻威了。
事實上,「水源寺」下方有一條很小的小岔路,那條路又小又陡峭,早期是當地居民用來開墾荒木的捷徑。後來,這一帶開挖出很多溫泉,居民紛紛由林礦業轉行經營溫泉會館,從此以後那條小徑就很少人使用,也鮮為人知,幾乎呈半廢棄狀態了。
小時候她常常跟玩伴在那條山徑遊玩,采野葡萄、野果子,玩躲貓貓,所以才會知道那條偏僻的山徑。
最重要的是--那條山徑附近真的有一個小池塘。雖然面積不大,可夢中老人所指的「水塘」一定就是那裡,而不是「水源寺」!
「一定是這樣的!我要爭取時間,趕快去救他!」彷彿有股力量充滿她體內,晴子用力扭轉方向盤,讓貨車掉頭,目的地不再是「水源寺」,而是那條罕為人知的小山徑。
轟隆∼∼轟隆∼∼
連續的打雷聲響起,雨勢也更加兇猛。在山區生活了快二十年,晴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暴風雨,雨刷拚命地刷啊刷的,可雨珠卻更加粗大,兩支雨刷眼看著就要陣亡了。
夜色更加陰暗,能見度也很低,前方好像有一個拐彎……糟糕,她看不太清!晴子努力瞠大雙眼想分辨方向,冷不防地,一陣狂風刮來--
砰!一棵被連根拔起的小樹突然凌空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貨車的擋風玻璃前。
「啊--」
晴子驚駭地尖叫,反射性地急踩煞車--
吱--輪胎在柏油路面磨擦,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後,終於停住了。
「呼呼、呼呼……好危險……」駕駛座上的晴子已經嚇出一身冷汗。她冒著大雨下車察看,沒想到一看之下,她的腿差點軟了。暴雨居然將部分的路基掏空了,幸好她緊急踩下煞車,倘若車子再往前移動半公尺,她就要連人帶車地摔下山谷了。
看著山谷下那條挾帶土石的滾滾河流,晴子越看越心驚。老天爺,這場暴雨真是來勢洶洶,而且她有預感,入夜後,暴風雨的威力肯定會加大。
這麼惡劣的氣候下,倘若不趕快找到昏迷的鷹荻威……不,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往下想。
看來前方的路全坍方,也過不去了,只能步行。晴子認命地又回到貨車上,檢查車內的可用物資。
這輛貨車平常是熊谷伯伯駕駛的,除了負責運貨物和食材外,因為喜歡狩獵的熊谷伯伯常會利用休假時上山打獵,所以車上總是放有一些登山設備。
晴子一一檢視著。「啊,太好了,不但有鐮刀、雨衣、手電筒、毛毯、乾糧、巧克力、水,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醫藥箱呢!」
「對了,我的手機呢?」晴子這才發現,臨出門時她實在太過著急,居然忘了帶手機。不過,看著眼前的風雨,她歎了口氣。算了,這麼惡劣的氣候,又在山區裡,就算有手機在身邊,應該也收不到訊號,起不了什麼作用,還是先找到鷹荻威吧!
她穿好雨衣,背著登山包下車。幸好她在廚房洗碗時,就已經換上襯衫和牛仔褲,腳上還穿著球鞋,而非一身行動不便的和服。
不顧狂風暴雨,她艱困地邁開步伐,吃力地往下攀爬,小心地步入那條小山徑。
暴雨讓小山徑佈滿泥濘,變得又滑又軟的,稍一不慎便會跌落谷底。幸妤山徑一旁都有登山客設立的纜繩,她緊緊抓住纜繩,一步又一步,非常艱辛地往下移動。她知道自己要萬分小心,倘若一個閃神的話,整個人就會像顆皮球般翻滾到山谷底,甚至落入黃沙滾滾的溪流中。
轟轟轟∼∼
天色全暗了,雷電交加中,只聽得到宛如千軍萬馬般奔騰的驟大雨勢。疾風呼嘯而過,狂猛的氣勢彷彿要毀滅大地似的。
「哈啾∼∼」晴子打了個大噴嚏。突然,又一株被暴風拔起的小樹毫無預警地朝她砸來,她想閃躲已經來不及,只能連忙舉手掩臉,不過右邊的脖子和手臂還是被狠狠地擊中,剎那間,一股尖銳的疼痛感貫穿右手,她痛到彎下身子。
「好痛!」雷電交加,晴子看見自己的右手手臂被尖銳的樹枝劃傷了,割出一道長約十公分左右的傷口,還微微滲出血來。
「可惡!」低咒一聲,晴子沒空管傷口,隨便由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胡亂地包住傷口後,又全神貫注地往下攀爬。
「快一點、快一點!」她不斷地催促自己。
這場暴雨只會越下越大,倘若不能盡快找到鷹荻威,他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他可能會被暴漲的溪水沖走,也有可能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失血過多,而且失溫……
儘管手臂受傷了,她還是兩手緊抓住繩索往下爬。每移動一下右手,一股凌厲的痛楚就會襲擊全身,但晴子咬緊牙關,硬是不准自己慢下速度,臉色發白地拚命往下走。
好一會兒後,渾身濕透、又冷又痛的她總算爬到了山谷下。眼前幾乎一片闐黑,她只好憑著記憶,並靠著不時出現的閃電往水塘處走。
「啊,找到了!」晴子發出驚呼,像支箭般往前衝。
謝天謝地,她終於看到鷹荻威所駕駛的跑車了!他果然是翻落到這裡來了。
「鷹荻威呢?」晴子心急如焚地撲上前,看到鷹荻威已昏迷在駕駛座上,身上有多處傷痕。她趕緊檢查他的頭部和呼吸,幸好安全氣囊發揮了作用,他的頭似乎沒有受到重創,至少沒流血,應該只是撞擊力大太導致昏迷。
確定他的頭沒有受傷,頸部和四肢也沒有骨折後,晴子放心地輕打他的臉頰。
「鷹荻威、鷹荻威!醒醒、快醒醒!」
她不斷地呼喊著,半晌後,昏迷中的鷹荻威終於勉強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迷迷濛濛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