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啦!她又沒欠邢哥錢。」
其中一名女子忐忑不安地說:「可是……她好像有跟城哥調過頭寸。」
一陣倒抽驚喘,靜默了三秒後,有人搧了霉氣,「啊,別黑白講,城哥不會對我們這麼無情的。」
「是啊,他沒必要找我們這種小角色的麻煩。」
「除非是受不了我們的搗亂,決定殺雞儆猴。」
「這個可能性很大哩。不要看城哥表面好說話,就以為他狠不起來,在道上要真不狠的話,地盤早就被人接收了。」
有人一聽,當下表明心志,「那下次你們自己來,別算我一份。」
「還有我,也別算我。」
「我也是。」
說著高跟鞋一旋,喀啦、喀啦、喀啦地離去,最後竟沒剩半隻鞋影「踩」阿琴死活。
「將那票聒噪的娘娘都送走了?」雷干城一身休閒打扮,踞守在有著完善監控裝制的辦公室裡,聆聽邢谷風的報告。
邢谷風對著天花板翻了一記白眼,沉著口氣解釋,「還有一個佔著茅坑拉不出屎的。」
正在審核一份帳目表的雷干城忽地側轉過頭,一眉高揚,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有趣表情。
邢谷風解釋,「她講話太不禮貌,我跟兄弟商量結果是罰她坐馬桶種芋頭,她若種不出來,今晚就別想走出這裡。她們不僅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還吃我豆腐,這些囂張的女人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讓她們吃點苦頭,遲早要騎到咱們頭上來。」
雷干城看著手下,笑問:「那你想到了什麼好主意對付她們嗎?」
「下回我會用強力膠布把她們口沒遮攔的嘴一張張貼起來,省得聽她們瞎編一氣。」
雷干城眄了向來沉著的邢谷風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瞭然的笑。
「會把你氣到這樣,她們的話想必是不堪入耳極了。這樣吧,下次帶阿松進台,誰要是敢再多辯駁一句,連嘴也不用摑了,直接押進警分局,要警察伯伯關照她們兩天。」
「也只能這麼辦了。」
正巧,內線電話嗶嗶兩下,一陣警告式的聲音赫然響起,「城哥,那兩個女人又五度臨門了,要不要攔下來?」
雷干城聞言將辦公皮椅一旋,輕鬆按了一個鍵,監視大門的閉路電視像一面照妖鏡,在兩秒內叫佇立在大門口的兩名蒙面女人現形;一個穿得像是紅玫瑰,另一個則像黑色鬱金香。
一手拄在頰上的雷干城本能地將雙目盯在紅衣女子身上,注意到她一改前四周幽嫻貞靜的良家婦女裝扮,搖身變成一位性感女神。兩條綴了金線的紅細肩帶吊著一件同色系的晚禮服,露出一對光滑潔嫩的纖細膀子和美背,金紅的衣料寬容地包著她亭亭窈窕的腰身一路直落到腳踝,高雅的裙襬不時隨著她四吋高的性感紅色涼鞋搖曳生姿。
要命!一枝紅艷露凝香也不過如此耳。
這賞心悅目的一幕令雷干城滿意地笑出來,直到紅衣女郎側轉過身子,露出一路往上斜岔到大腿的禮服時,他的笑容才慢慢地被沖淡,終至無痕。
「城哥,要不要攔?」催促話音再度從擴音器傳出。
雷干城這下回神,慢應一句,「沒關係,她們想玩火,就讓她們進來玩吧。」他說完抬頭想對邢谷風傳達指令,見手下也是目不轉眼地望著閉路電視時,他犀利的眼角快速掃回螢幕上。這下已不見紅玫瑰的蹤跡,只有黑色鬱金香愈走愈窈窕的背影。
雷干城動了一下腦筋,對身後的邢谷風說:「麻煩你下去盯著那只黑烏鴉,看看能套出什麼話來?」
邢谷風的臉上依舊不見喜色,態度從容的退出雷干城的辦公室。
雷干城對監控室的助手下指令,「幫我緊盯住紅衣女郎,可能的話,將每個角落的畫面傳回來。」
不到十秒,五張「黑面紅鸚鵡」畫面清晰地躍上螢幕。雷干城看向她戴著面具的側面輪廓,回想一個月前,穿得一本正經的她初次在店裡露面的情景。
平常,舞藝高人一等的雷干城跳舞的興致一來,都是就近邀請旗下的伴舞小姐切磋舞技,他從沒在週五時現身舞場,跟賓客湊熱鬧。
同今晚一樣,那晚他跟佟玉樹通完電話後,耗在自己的辦公室聽取各位兄弟的簡報,共同解決營運上遭遇到的難題,尤其有一位專走法律漏洞的吳姓商人和黑道一位郭姓大哥串連上,想擴大藍色小精靈威而剛的黑市銷售點,希望邊上兄弟能獲盤推銷,屆時有紅大家吃。
「你們說怎麼辦?」
大伙把意見說了出來——
「當然不賣。城哥拚了十二年,給人殺殺砍砍地,好不容易搶回地盤,和紅的、白的毒品劃清界線,若對小精靈點頭,以後就沒藉口跟大魔頭推拖了。」
另一人反駁,「藥丸又不是毒品,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就是啊,最近大陸深圳的銷金窟一家家地開,客人都往那兒尋歡去了,搞得我們業績難做得很,反正不賺白不賺。」
「我反對。屆時客人服藥後對小姐沒規矩還是小事,若騷擾上門的女客準會捅出樓子;更何況,那藥有副作用,不是人人挺得住。」
「說得也是。城哥,你的意思呢?」
雷干城沒馬上開口,抬頭看了邢谷風一眼,問:「這店是你在經營,你怎麼說?」
邢谷風答了,「馬上回絕姓吳的,一定會讓大郭顏面盡失,不如先跟他們說最近生意不好做,我們也是有點心動,但打這金算盤主意不是只有他們一票,為了不得罪各方人,叫他們先把利潤、數量、貨源管道報來聽聽,只要他們出的價錢夠誠意,我們自然會考慮。至於姓吳的身份來歷值得再調查清楚,不過大郭那邊就沒那麼好商量,不是用錢就可打發的。」
有人提醒,「城哥,以前跑警察時,你不是替他擋過兩槍嗎?怎麼不跟他討個人情債?」
雷干城淡淡一笑,「大郭若真念著我替他擋的兩顆子彈,不會不知道咱們的規矩,不識相地跑來這裡替姓吳的撐腰。人情債只能跟記性好的人討,跟一個健忘鬼要,簡直是自找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