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為什麼不說話?」他指責似的問她。
她歎氣。「我現在不就正在跟你說話嗎?」
他一愣,領悟自己出糗了,有些尷尬。
她抬眸打量他,見他發綹跟身上的西裝外套略濕,關懷地蹙眉。「你剛才淋雨了?」
「嗯,淋了一點。」
「最近天氣不太穩定,下次要記得隨身帶傘。」她叮嚀。
「嗯,我知道。」他躊躇地望她,滿腔言語想說。
「沒事的話我要工作了。」她下逐客令。
「等等!夜雪。」他忽地急了,傾下身,雙手攫住她肩膀。
「別碰我!」她驚跳了一下,反應劇烈地甩開他的手。
他也讓她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吶吶地收回雙手,臉色刷白。「妳怎麼了?夜雪。」
是啊,她怎麼了?
夜雪苦澀自問。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方纔的激動所為何來。
「妳在生我的氣吧?」袁星朗盯著她,有些手足無措的。「這兩天妳好像不太理我,是不是我哪裡惹毛了妳?」
「沒有啊。你不是說怕把感冒傳染給我嗎?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太靠近。」她有意無意地諷刺著。
「妳果然在生氣。」這下袁星朗能肯定了,很煩惱地攤攤手。
她不說話。
「妳聽我說,夜雪,如果妳對我那天早上說的話有什麼不滿,我可以解釋。」他很認真地望著她。
「你誤會了,我沒什麼不滿。」她木然地應,明知自己在說謊。
「真的沒有?」
「沒有。」
他默默凝視她,良久,微微苦笑。「我們還是好朋友吧?夜雪,像以前一樣,我們還是最佳拍檔,最有默契的夥伴吧?」
「我們是啊。」
「妳真的這麼想?」
「我真這麼想。」
「那妳對我笑一笑?」他請求。「不要那種虛偽的笑,妳真心地笑一個給我看?」
「星朗!」她真拿他沒辦法。
「妳笑一個,夜雪,笑嘛。」刻意放軟的語氣簡直像在哄她。
她無奈,看著他又煩躁又苦惱,又要強自鎮定,努力掩飾緊張的模樣:心弦不禁要柔柔地,糾纏在一起。
「真受不了你!」她搖頭,櫻唇抿開一朵美麗的笑。
他眼睛一亮,像是十分喜悅。
唉,她果然還是拿他沒辦法。
看樣子她得繼續等了,等有一天,她預約的愛情願意正式來敲她的門。
雖然有些哀怨,有些自憐,她還是堅信自己總有一天等到他。
畢竟他也許現在還不愛她,但他最在乎的女人,卻絕對是她。
她是他眼底、心裡,唯一的女人。
她知道的。
所以未來能成為他親密愛人的女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第六章
但關於愛情的事,總是令人措手不及。
夜雪有信心自己於公於私,都是袁星朗生活中最重要的女人,她卻沒想到,有一天他身邊可能會出現另一個女人。
而那個女人,很可能才是他命中注定的白雪公主--
命運來敲門的那天,天空很藍,天氣很好。
可是一早便出現在辦公室的袁星朗心情卻不太好。
購併日本線上遊戲公司的案子已經開始進行了,卻意外地不順利,對方的姿態很高,價格很硬,擺明不想跟澤洋好好談。
袁星朗能接受談判桌上的討價還價,但如果不掂掂自身斤兩,一味想哄抬價格,他可無法忍受。
之所以要購併那家公司,除了想拓展澤洋的業務領域,以最快的速度在線上遊戲市場上佔一席之地,也是因為聽說最近這家日本企業遭逢財務困難,亟需資金挹注。
誰都想以最便宜的價格買到商品,更何況他早已請專業的投資銀行評估過這家公司的價值,價格底線為何他心裡早有盤算。
上個禮拜,他親自率領一組團隊,連同投資銀行那邊的工作小組,一群人浩浩蕩蕩到日本東京,跟對方高層斡旋,高爾夫球打了,酒也喝了,會議開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毫無進展。
他有預感,對方會忽然變得這麼難搞,說不定是另有買家出現,命人一查,果然有一家韓國公司與他們接觸中。
很好,到手的獵物也有人敢過來跟他搶?幸虧他早有備案,跟對方幾個大股東早私下達成協議了,否則現在豈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袁星朗冷笑,當下指示進行替代的作戰方案。
善意的協議購並不成,給臉不要臉,就別怪他來場惡意收購了。
首先,將對方幾名大股東手中將近百分之三十的持股確實移轉過來,接下來則是等待時機成熟,由投資銀行主導,在東京股市發動股票收購戰。
初步目標達成,他飛回台北,卻奇怪地不怎麼高興,或許是因為他很清楚像這種惡意收購到最後總是會連帶傷害一群無辜員工,而他不喜歡看到夜雪因此而露出的同情眼神……
「你在發什麼呆?」說曹操,曹操就到。夜雪端著杯熱咖啡走進來。
他定定神。「沒什麼。」
「哪,『順便』替你泡的。」她將咖啡放在他桌上。
他微微牽唇。自從他們初次見面,他很白目地「命令」夜雪去買飲料給他喝後,她從此便堅持像這種端茶送水泡咖啡的工作不是她這個秘書的工作範圍,如果他需要人服侍,請自己去雇個小妹。
後來他們感情好了許多,她變得願意主動為他做這種瑣碎小事,但總要時不時地強調只是「順便」而已。
是朋友之間的舉手之勞,不是上司對屬下的命令,他很明白她的暗示。
袁星朗端起咖啡啜飲。
「我看你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夜雪打量他。「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沒事,只是工作上遇到一點小麻煩。」
「那個購併案?」
已經不是「購併」了,足「收購」。袁星朗在心裡應道,表面卻只是漫不經心似的聳聳肩。
「我看你上禮拜從東京回來時那種表情就知道事情不順利了。」夜雪好奇地瞅著他。「究竟哪裡出錯了?」
「也沒什麼,只是對方董事長突然變得龜毛起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