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自己那天脾氣是失了控,說了些傷她的話,但她自己也有不是啊!為什麼弄得好像一切全是他的錯似的?
該死!
袁星朗眼角抽搐,濃眉擰成一團。
很好,不聯絡就不聯絡,稀罕嗎?
可是,如果以後真的見不到她,他該怎麼辦?現在跟她不過幾天沒見而已,他就渾身不對勁,全身上下像火山悶燒,脾氣隨時要爆出來,就連工作時也常常走神,無法定下心。
不行不行!搞什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了個女人神魂不定像什麼樣?何況還是那女人背叛了他,不顧他們的革命友情狠心跳槽……
「哼!」重重的冷哼自鼻腔裡噴出來,
正在發言的小主管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哪裡說錯了,急忙翻找手邊資料。
確認報告內容無誤,他討好地開口問:「請問總經理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什麼意見?」袁星朗瞪他,眼眸炯炯燒著火。
ㄟ……總經理怎麼反問他?「我的意思是,總經理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
「什麼事?」
「嗄?這--」小主管眉角一抽。難不成總經理根本沒在聽他報告?虧他方纔還口沬橫飛的!他在心底自憐。「就是這次日本那邊工會抗爭的事,總經理覺得怎麼處理好?」
「處理什麼?」
處理……什麼?!
這下,不僅是負責報告的小主管呆了,會議室裡其他人也驚訝萬分,十幾道視線往袁星朗身上同情地集中去。
他們這總經理,果然腦筋秀逗了,連開會時都不專心,講話牛頭不對馬嘴的。
眾人面面相覷。
果然觀世音娘娘不在就是不行,自從夏秘書辭職後,總經理整個人三魂丟了七魄,老是神遊中,偶爾回神也往往只是對著某個倒楣鬼發飆。
小主管很怕自己就是那個即將被總經理罵到臭頭的倒循鬼。
他掙扎地看著袁星朗,一方面希望他定神,一方面又怕他回神,吶吶地不知是否該開口。
終於,他深呼吸一口,決定自己應該有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氣魄,將那問被澤洋收購的日本公司工會員工抗議的事再從頭說一遍。
「……員工們很擔心公司被澤洋接管後,他們的工作會不保,所以正由工會帶頭,展開不合作運動,抗拒我們的接管工作。」
不合作運動?袁星朗這下總算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冷笑一聲,眼中迸出的寒意足以凍死人。
什麼見鬼的不合作運動?那些不知好歹的員工以為他們是誰啊?!
怕裁員嗎?很好,他就偏要裁!
從最高層開始,一路往最基層的員工動刀,年輕的、有創意的人才當然會留下來,剩下的那些沒用的、要求又多的廢物就別怪他冷血無情,一路給它砍砍砍砍砍!
「總經理,你看我們應該怎麼應對比較好?是不是從這邊派人去跟工會談判?」
談判?談判個頭!直接派一組人去那邊把資遣費算一算,打發他們走就是了,跟他們囉哩囉唆的只是浪費時間!
「關於這場談判,我已經擬好了腹案。」
擬什麼鬼腹案?直接大刀闊斧砍人就是了!
「說來聽聽。」話一出口,袁星朗幾乎想咬下自己舌頭。他在幹麼?他根本不想聽的啊!
「我是想,我們可以先動之以情,公司被收購,員工們人心惶惶也很正常,我們應該體諒他們,想辦法安撫他們,首先應該這麼做--」小主管眉飛色舞地開始報告他想了一天一夜的方案。
袁星朗聽罷,居然還不由自主地點頭。「很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什麼?你說什麼?心裡有個黑暗的聲音怒斥他。你剛剛不是還強悍地說要揮刀砍人嗎?怎麼現在忽然縮回去,變成只會咕咕叫的和平鴿了?
快把你剛才下的丟臉指令收回來,那是違心之論!
惡魔小鬼在袁星朗腦子裡敲著鐵錘,咚咚咚咚地要他收回成命,他顫著唇,想反悔,卻說不出口。
那不是違心之論,是他的真心話,在他腦海裡迴盪的,才是無聊的發洩之語。
夜雪不在了,那個總是監督著他,希望他存有善良之心的女人離開了,照理說他應該可以隨心所欲地使壞了,可是他說出口的,竟還是願意體諒那些員工的話。
怎麼回事?難道他已經被那個女人制約了嗎?難道他惡劣的本性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潛移默化了?
「靠!」懊惱的驚咒聲響徹整間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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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懊惱的咒聲從隔壁房間傳過來。
「誰?」正埋頭寫稿的夏曉露一怔,從電腦前抬起頭來。
「可惡!」又是一聲尖叫,充滿怒意。
「姊?」夏曉露總算認出是誰的聲音,趕忙拋下心愛的電腦,急急往隔壁房奔去。
走浪漫甜美路線的臥房裡,床上擱著個大行李箱,而過中午還穿著一襲睡衣的夜雪正洩恨似的從衣櫃裡翻出一件件衣服,往行李箱塞去。
「妳怎麼了?姊。」夏曉露驚得手足無措。「妳收拾行李要上哪兒去?妳別走啊!」她緊緊摟住姊姊。「千萬別做傻事!」
自從姊姊對她那個白癡老闆丟下辭呈,負氣回家後,精神一直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有時候甚至可以坐在窗邊,對著窗外發呆幾個小時,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
「姊、姊,我知道妳對妳老闆很生氣,可是妳一個人生悶氣也沒用啊!」夏曉露試圖勸姊姊。「不如讓我替妳去找他說清楚,看他到底打算怎麼辦!」
「不必!」夜雪陰沈地否決她的提議。「事情已經很清楚,我跟他之間不可能發展出什麼愛情了,連朋友都做不成。」
「這樣真的好嗎?妳真的不想跟他再談談?說不定你們有機會和好。」
「不必談了,我跟他沒有明天!」夜雪話說得決絕,表現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那種灑脫。
這幾天,她很沈默,東西也吃得很少,神智總是恍惚。